第030章 小吵怡情(2/2)
硕伊对待自己这位远房外甥女,倒是比自己的一双儿女还要娇纵,毫不犹豫答应了之后,又提及为她嫁人之后的准备,萨黛丽心中欢喜,便也没有多想,一一应下。
等到萨黛丽彻底离开,硕伊才将藏在角落的女仆重新叫了出来。
“萨黛丽一向没什么城府,她既然不提,那么刚刚我们说的话,也肯定没被她听去。”硕伊方才和蔼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她要是知道自己救的那只猫就是被你所伤,以她天真的性情,大概是要好好闹一番才是的。”
“阏氏机敏,是奴婢辜负了阏氏。”女仆沉声,也将头颅埋得更低,“阏氏不计前嫌,让奴婢再有机会做姑娘的身边人,奴婢一定不会再像昨晚那样功亏一篑。”
“你有这个自觉,”硕伊将目光停留在面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女仆身上,“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将你救出来。”
“阏氏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铭记于心。”言至于此,那女仆方才擡起了脸。
此人面容憔悴,嗓音沙哑,若不是那眼珠碧蓝,谁也不会想到,她是那早已经死了好几日的美人塞姬。
会通淫.乱佛门一事,让硕伊平白失了个跟随多年的心腹,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又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在知晓了那通.奸的女人本来也是要送给赫弥舒的之后,硕伊心思一转,便在塞姬行刑前见了她一面。塞姬的反应也不出她所料,字字句句不离对那两个汉人的憎恨,硕伊当然知晓疯女人的威力,便将塞姬偷梁换柱,收在了自己麾下。
塞姬活着的目标只剩复仇,也甘愿自毁曾经傲人的容貌,并且在眼见过那永安公主与赫弥舒当街争猫之后,提出可以将毒下在猫儿的脖颈处,这样既不会令猫儿误食毒药,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对汉人毒死。
本来一切顺利,她刚刚翻墙进入了临阳府,便见到了那只猫。不料那猫是个聪明的,不仅没有被她带来的荤腥食物吸引,反倒冲着她不断乱叫。塞姬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便只能离开,临走时想发泄心中怒火,便用弹弓将那猫腿打断。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快。”硕伊冷冷道,“在萨黛丽越陷越深之前,尽快解决了他们。方才她虽然不说,我也看得出来,那眼圈红成那样,明显在那边受了委屈,还帮他们瞒着……”
“该说不说,若姑娘这次没有深入虎xue,又怎么能看到那汉女嫁衣?”塞姬气势渐足,“距离大婚还有十多日,有了姑娘所说的细节,想必那嫁衣,也一定能……”
硕伊却立刻擡手制止:“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安心陪好萨黛丽。”
***
临阳府中,显然没有燕山这么顺利。
在萨黛丽哭着跑开之后,剩下的萧月音面对裴彦苏那张淡漠的脸,越看越生气。
在此之前,她和萨黛丽虽然交谈不多,可相处也算融洽。这小王子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怎么三言两语冷了场不说,还把她请来的人给气跑了?
“大人,”有了怒气,方才那些被憋了许久的言语也变得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咕嘟咕嘟冒了泡,萧月音语速飞快,“既然大人一心为了北北而来,又为何会出言无状,得罪了北北的恩人,将萨黛丽气走?”
“公主方才分明被她的话语所困,不知该如何拒绝,微臣贴心为公主解围,公主非但没有感激微臣,反倒张口便是质问指责,如此恩将仇报,公主是否太过娇纵了?”裴彦苏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不过在萧月音听来,此人虽义正词严毫不相让,可字字句句都是歪理。
曲解她的意思不止,还要倒打一耙,指责她娇纵。
不过萧月桢倒是娇纵惯了的金枝玉叶,她也不怕把话说重。
想着,便忍不住朝着裴彦苏移步,小脸微微扬起,不停为自己充足着气势,语调高昂:
“萨黛丽询问的是本公主的意见,本公主那时之所以没有立刻回答,并不是要拒绝她,而是在犹豫措辞。王子殿下、裴大状元,你不仅曲解了本公主的意思、自作主张出言伤人,还不知悔改、反倒将黑锅扣在本公主的头上!”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裴彦苏的身前,这男人身上沐浴完后的淡淡清香,也陆陆续续地萦绕在了她的鼻尖。
“从前,本公主怎么没发现,你裴冀北是个如此会无理取闹之人呢?”这人还不还口,萧月音自然当他心虚不已,便继续发起进攻,“早知道,早知道如此,当初本公主就不该被那猪油蒙了心,答应和亲跟你到这漠北苦寒之地来……”
这话是极重的,显然已经超出了从前公主在众人面前的任性之语,一众婢仆们听完后更是鸦雀无声,迟疑片刻后,便默契地纷纷退了下去。
韩嬷嬷心中惴惴,在离开时,仍然不忘拉了拉萧月音的衣袖,示意她多多谨慎。
不过,高高的架子已经端了出来,若是自灭威风,岂不是颜面尽失?
这几日在这男人身上受的憋屈,她也要一并拿回来才是。
“公主着实健忘得很,”在戴嬷嬷等人彻底走远之后,裴彦苏方才不紧不慢开口,墨绿色的眼眸直直与萧月音对视,没有半点退缩之意,“你我才离开邺城多少时日,公主就把从前自己无理取闹之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样,要把罪名安在微臣的头上?”
半胡半汉的男人先前披散的脏辫被梳了起来,也挽成了颅顶的发髻,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与这一身的汉服相互映衬,反倒又多了几分压迫之气。
但令萧月音心虚的不是裴彦苏的气势,而是他的话语。
萧月桢娇纵任性,无理取闹之事不知凡几,若裴彦苏随便翻出来几个她根本不知晓的,她对不上细节,岂不是又要露了马脚?
是以,这方才还豪气满腔的替嫁公主刹那间收回了眼神,只咽下口中的津液,给自己缓冲的余地:
“本公主与大人就事论事,大人翻旧账作甚?眼下,北北的伤势要紧,既然是大人赶走了北北的大夫,也必须得为此事负上责任,亲自把萨黛丽姑娘重新请回来。”
这样娇艳动人的公主,那瞬时的变脸自然也逃不过裴彦苏犀利的眼,任他早已将她来回思量了个遍,也想不到她竟然绝情至此,三言两语便又要毫不留情把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即使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
她穿着的这身火红的衣裙,可还是要嫁给他那日所着的。
她就这般毫不在乎?
“公主,”裴彦苏微微俯身,与面前透红的娇靥越靠越近,呼吸相闻,“恐怕那草原医女气量狭小,不像公主这般海量汪涵、大度容人,受了辱也还能回来。”
“那……”被揶揄的公主舔了舔樱唇,美目一转,便又想到了另一条法子,“本公主便只有再去禅仁居一趟,把静泓师傅请来,为北北治伤。”
可话音未落,裴彦苏却突然伸出长臂,圈住萧月音的纤腰,将她揽在了怀里。
娇.躯撞上他硬挺的胸膛,甫一皱眉,下巴也被他捏住了,只听男人方才平静的话语,也陡然生了明显的怒意:
“不许去,否则,我现在就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