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仇(2/2)
“不知情不代表不是同谋,”乌耆衍只冷冷看着根本没机会开口说话的萨黛丽,“同样是饮了毒水,贝芳当场倒地,萨黛丽却毫发无伤,还有什么可说的?”
“萨黛丽温柔善良,那女人算是良心未泯,先给她服了解药……”硕伊哽咽着反驳,“又或者,她怕萨黛丽在成事前先误服毒,露出端倪,所以才给萨黛丽先喂解药……”
“阏氏倒是不声不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见乌耆衍面色愈沉,裴彦苏再次开口,“反正那女人已死,把所有罪责推给她,不也死无对证吗?”
硕伊只摇着头,对裴彦苏的指责满腹冤屈一般。
“口口声声都是那个女人一人的奸计,有一件事我倒是好奇,”裴彦苏尾音上扬,故意一顿,“既然阏氏对那女人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又怎么会一口咬定,她是因为恨我,才一个人布了这一场大局?”
硕伊凝住,抱着乌耆衍双腿的手,将那下摆攥得更紧了。
“我初归漠北,除了与阏氏和二哥有些龃龉之外,不曾与他人交恶,”裴彦苏将视线缓缓扫过堂内众人,“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究竟得罪了谁,会恨我至此,要在我与公主的大婚之日,布下这等精妙的毒局,置我于死地?”
“五弟话也不能说得太满吧,”却是车稚粥不屑道,“那和尚淫.乱……的事,父王最后交给你来处置,那两个人,不就恨你至死吗?”
“二哥提醒得对,”裴彦苏恍然大悟一般,墨绿的眸子烟波流转,“其实,早在我识破萨黛丽冒充公主时,那个女人便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还真被二哥说中了,正是那案子涉案的女人塞姬。不过,早在十余日之前,这两个人便已经伏诛。这个塞姬恨透了我,是怎么逃脱出来,又是怎么凭借她一己之力差点置我于死地的?”
车稚粥面色一滞,自知失言,咬着牙,却再不敢反驳。
“单于,仵作那边的结果出来,让小的先来禀报。”又有人来报,是那乌耆衍的心腹。
乌耆衍面色铁青,摆了摆手:“说,大声说给所有人听。”
“仵作已经验过那被赫弥舒王子带回的孟臯的遗体,说孟臯是被人毒害,刚好,”心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种毒,与今日在公主帐中查出的毒,是同一种。”
萧月音心下一松:也是这硕伊母子二人太过轻敌,以为今晚的毒局万无一失,是以在用毒上,根本没有考虑仔细。
“单于,孟臯孟大人今日为我送亲,”她抢先说道,“一路上,只有在出幽州城门时,代替我饮了那碗油茶!”
一想到那油茶,萧月音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
“孟大人何其无辜何其不幸!若不是孟大人替我,恐怕我当场就要被毒死了!”
何止如此,即使她当场被毒死,按照硕伊的计划,远在城外的裴彦苏也根本不会知晓这边的变故,还是会和伪装成她的萨黛丽行礼,之后中计服下毒药,一命呜呼。
而恰是做了十几年侍卫的孟臯机敏,并未吞下那油茶,而是一直含在口中、行远了才吐掉,又用清水反复漱口,才让那毒药慢慢入体,最终延缓了毒发许久。
“去查那城门处的守卫。”乌耆衍冷冷吩咐心腹,然后垂头,看向还抱着他的腿哭求的硕伊。
一时间,满堂众人,却无人敢再说话。
“萧月桢!”忽听方才还泪眼婆娑的硕伊,一声尖利高喝,却是当众口唤公主闺名,转过头来,指向骤然惊愕的萧月音,“我漠北曾有传习,所有女子出嫁当晚,都须得先由族中长老验身破瓜,方能顺利成婚。我儿不过是替你行这旧习,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让赫弥舒大开杀戒,今日抛开我儿纵容手下不谈,你这般行径,当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硕伊,那族中长老破瓜的婚俗早已废弃多年,你又为何在这时候旧事重提?”是帕洛姆沉沉开口,又转向乌耆衍道:
“单于,我看硕伊语无伦次,恐怕……”
“是我!”硕伊梗直了脖子,略蒙风霜的双目早已刺红,“都是我一人所做!我儿处境凄凉,我恨赫弥舒抢走他的一切,所以指使了手下,布下今晚的毒局!”
“单于,前后翻转之言,孰真孰假,不可尽信,”帕洛姆语速加快,“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
乌耆衍手指动了动,仍只听着硕伊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而那前去追查城门之人的心腹速回,言说两个守门之人,已经畏罪自杀。
至此,似乎一切已然明了。
“赫弥舒,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乌耆衍绿眸未动,“这几个冒犯你王妃的人,你都已经先行处置了。对于毒害你的阏氏硕伊,你觉得应当如何?”
裴彦苏转头,将目光再次移到萧月音的脸上:
“公主你说,孟使官惨死,要如何处置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