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谋(2/2)
而这一下,演了一天大戏的公主也终于从先前的羞愧之中缓过劲来,抿了抿唇,努力将语气降到最冷:
“本来是不热的,被你这样一抱,就热了……”
“那就把被子散开?”某人借坡下狗,说着手就要去找被她裹进去的衾被边缘。
“不不,”她徒劳后撤,想到寝衣,自然半点不肯退让,“你……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睡?”
裴彦苏勾了勾唇角,做出一副“你说呢”的表情,将她连人带被拉紧了一分,靠近,与她呼吸相闻:
“白日要尽职尽责演好负心汉,晚上寂静无人,自然是要好好弥补陪伴的。”
当然,也不止是陪伴。倪卞再机敏身手再好,要全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尽力保护他的音音,也是太过强人所难,是以晚上的时候,便换了他来。
他就是没有一晚能离得了她。
“陪伴就陪伴,谁让你……”埋怨的话语冲口而出,萧月音自知不该重提,趁着他还未回话,赶忙补道: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大半,明晚你再来的时候……唔……”
话还没说完,裴彦苏已经将她的唇堵住,为了防止她再向后躲,在此事上愈发熟练的男人,先一步扣住了她的后脑。
不过这一次,他只是浅尝辄止,品了品她唇瓣上的甜味,便缓缓拉开。
“明晚再来?真儿盼着我来呢,这就又自己拆穿自己的谎言了?”他轻笑。
横竖他都有说辞,萧月音仍是忍不住气恼,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往衾被之中微微一缩,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人家跟你说正事,你非要……”
“可是我想亲一亲你,”他追了上来,薄唇刚好擦过她的下巴,“真儿如此厉害,我忍不住想亲,不可以吗?”
“可是、可是昨晚在回驿馆的马车上,你不是已经亲过了吗……”反正她装晕一事昨日便被拆穿,她索性主动提起,但话说完了,又难免忐忑。
“不够的,”裴彦苏用拇指摩挲着她又想要后撤的脸颊,越靠越近,“真儿帮了我大忙,光是亲一亲怎么够呢?”
话音未落,他又堵了上来。
很快,萧月音便知晓,“亲一亲不够”的意思是,她要完完整整地、毫无保留地与他唇齿相依。
在异国他乡,在大雨瓢泼的夏夜。
在她早就给自己立好的心门之前。
***
之后的几日,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一切都过得平静如水。
为了不让金胜春兄妹再有机会为难萧月音,宋润升多出了一分力,在他们已经因大婚盛典临近而越来越繁忙的时候,故意又给他们找了许多小麻烦。
是以,萧月音在太德公主府上住的这些日子,竟然连那几个当事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依旧处处小心,而到了晚上,她也会在正式入夜之前先换上式样保守的寝衣、钻进衾被里,以防止某只越来越过分的疯狗,突然心血来潮。
就这样,来到大婚盛典当日。
一娶一嫁,这是新罗王室从未有过的盛事,亲家又同为百年望族朴氏的一对兄妹,是以虽然婚仪流程略有不同,可是两对新人会合着时辰,入新罗王宫接受册封仪式。由当朝国舅兼中书令宋润升主持完册封仪式后,两对新人并着其他入宫道喜的贵族们,会在宫内宴饮。
公主府内早就张灯结彩,萧月音虽不是新妇,却也早早起身梳洗打扮。
为了表示隆重和对太德公主的感谢,她特意穿上那身前几日收到的衫裙,戴了那一整副东珠头面,画上得体的妆容,充作娘家人,围观了整场接亲仪式。
当然,这等热闹的场面,倪汴也早早在暗中保护,萧月音表面漫不经心,实际却在处处留心观察。
比如新婿朴重熙,看起来面色倒算红润,只不过偶尔一两下脚步虚浮,也证实了裴彦苏先前的情.报,没有半分虚假。
接亲流程走完,金胜敏便与朴重熙一并出了公主府、前往王宫,萧月音也带着韩嬷嬷,坐着金胜敏早早为她准备好的华贵轿辇,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入了王宫她不需要下轿,一路被擡到了王宫勤政殿之前。册封仪式的高台和台下的百桌宴席早已就绪,王座上的新罗国王和王后同样盛装,萧月音上前行礼,还未寒暄两句,吉时便到了。
在宋润升主持着册封仪式时,萧月音望着满眼的红色和盛大精美的拍场,不由稍稍出神。
她想起了幽州的那场大婚,没有任何仪式和布置,就连最后的结局,都尽是杀戮和纷争。
那是永安公主的大婚,竟然到了如斯地步。
她虽然是冒名顶替,可婚事为重,又有眼前十里红妆做对比,怎么能让她不委屈心痛?
不过,她的心潮翻涌,很快便被眼前的要事打断。册封仪式顺利结束,宴席开始,来自大周的永安公主被引到宴席主桌,与新罗国王王后、两对新人同桌,就在宋润升的身旁。
到了这个时候,萧月音也终于有机会同新罗国王说上几句话。因着先前在金胜春兄妹面前演的那出戏,萧月音自然不能再向新罗国王提任何正事,只又略微寒暄,夸奖这场新罗王室史所罕见的大婚盛典,是多么隆重热闹。
而国王面容亲和,倒比金胜春兄妹的长相要端正了不少,终于见到大周公主,他也不免回忆起当初他带着今日大婚的太子金胜春亲自到邺城时的情景。
“所以说,缘分这件事,可能在一早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话语的空挡,金胜敏主动开口,一身凤冠霞帔的她将视线扫过主桌上的众人,方才笑着,对宋润升身旁的萧月音道:
“我父王隔了这么多年,都仍然记得当初与公主相见的种种细节。今日难得如此高兴,若公主不亲自为我父王斟一杯酒敬他,即使父王不说什么,就连我,也不会放过公主呢。”
恰在此时,有年长的内侍端了托盘,上置一樽清酒,两个小酒杯,走到了萧月音的身后。
萧月音一看那熟悉的鎏金酒壶,心下了然。
原来他们费尽心思把她留到今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