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准备(2/2)
音音不爱他,他可以等,但他不能让音音恨他。
所以他即使恨不得把静泓这个无耻狂徒的脖子拧断,他也还是强行将怒火生生吞了下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音音并没有立刻答应静泓。
而是说要回去考虑。
裴彦苏拖着一身被怒火燃尽的躯体来找母亲说话,坐下来后,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至今没有对裴溯将一切和盘托出。
“静泓既然很有可能是格也曼失散的亲弟,他的身份就变得更加敏./感和重要,”裴溯为儿子深入浅出地分析,理智又淡定,“阿娘知晓,因为公主,你一直对静泓耿耿于怀。静泓好歹在新罗和渤海都帮过你,他又是你的堂兄弟,在必要时,他的身份可以加以利用。”
……堂兄弟……
裴彦苏眸光一黯。
他熟读经史,兄弟阋墙之事古往今来屡见不鲜。
莫说是格也曼这样的堂兄弟,即使是车稚粥这个亲兄弟,甚至乌耆衍这个父亲,为了达到目的,他也根本不会在乎。
他只在乎值得他在乎的。
“阿娘之所以突然告诉你这些,是看你今日反常。”裴溯又继续说道,“忌北,大战在即,这是乌耆衍给你的机会,你不是答应了公主,要把冀州还给大周吗?若是此战败了,或是你的表现不能让乌耆衍满意,你又拿什么给公主?”
冀州?裴彦苏心头一抽。
她为了离开他,连等待冀州光复的耐心都没有。
她一心只想离开他。
“阿娘你别说了,”裴溯都快把嘴巴说干了,裴彦苏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儿子知道,大局为重。阿娘苦口婆心,是儿子不孝……”
“可是与公主生了嫌隙?”儿子眸中的火红淡了几分,裴溯这才将另一重猜想抛出,“在渤海国时,因为情况特殊,你们两也许互相存了误会,绵延至今也没有正式解决……公主她是女子,面皮薄一些,很多话不愿意亲口说,不说,不代表她不在乎你。”
岂止是误会呢?
裴彦苏不由苦笑。
要她亲口对他说什么呢,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徒手,将自己面前的杯盏捏得粉碎。
***
心乱如麻的当然还有萧月音。
回到卧房,北北在她的腿边又缠又蹭,她低头看着这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明明应该欣慰,舌底却总觉得苦涩。
“喵~”北北见自己的热情终于得到回应,急急叫了一声,又用猫头急急蹭了蹭萧月音的小腿,眼巴巴地看着她。
猫儿不知她的心事,也并不知道它和她的缘分,只剩下最后的三天了。
萧月音蹲了下来,双手揽起它的身子,将它放在她一侧的臂弯之中。北北的尾巴有一截黑色的毛,此刻荡在她袖箭,一甩一甩,像是在用它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喜爱。
“乖北北,”她忍不住在它毛茸茸的脖子上吸了一口,“你怎么这么乖呢?”
它不需要知道原因,光是发觉她此时心底发苦,就使劲浑身解数为她造糖。
它的猫儿眼一蓝一绿,世间耀眼夺目的宝石,也不过如此。
毛绒绒软乎乎,萧月音又吸了一口。
这一回,她将脸埋进了北北的绒毛里,北北虚虚伸了白爪爪,轻轻放在她的耳珠上。
猫儿自有分寸,不会将指甲伸出来,只用脚掌的软垫,来回轻蹭。
萧月音被北北暖得一塌糊涂,心头的苦涩烟消云散,抱着它,又坐在了贵妃榻上。
夕阳斜照,即使怀抱猫儿,屋子里也仍旧是凉爽的,并没有与静泓说话时那点烈热。
但她还是隐隐开始担心——
自己急急回来,不过是想求隋嬷嬷能提前让她交换,眼下找了一圈,她还是没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裴彦苏伤势无碍,今晚,他很可能就会提出圆房了。
不过,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窘迫,自她在摩鲁尔的府衙里远远见了他、与他甚至并无眼神交流之后,裴彦苏一直没有回来过。
听刘福多公公说,出征在即,王子需要为战事做的准备实在太多,虽然府衙与这院落相隔的距离并不远,但王子怕影响公主歇息,便让刘福多收拾了他的卧具,直接搬到府衙去住。
萧月音松了口气。
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为离开沈州做准备了。
不过气松了也就松了,萧月音转念一想,裴彦苏忙于战事,她作为王妃,也理应尽到一点妻子的责任。
毕竟她已经演了一路的戏,最后一场,无论如何都要咬牙演完。
去府衙里看望他是不可能的,他要以公事为重,她只想尽量避免与他相见;她又根本不会下厨,“洗手作羹汤”这种贤惠妻子的情./趣,她更是拿不出半点。
思来想去,只能打开箱笼,亲自挑了几件合体的衣衫,让刘福多公公为他这次出征收拾行装时,一并带上。
三日转瞬即逝,萧月音一面暗自盘算着离开沈州之后的生活,一面享受着最后与北北亲近的时光,心中的忐忑几乎都被细致体贴地隐藏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晚,毓翘伺候她从头到尾好好沐浴了一番,她躺上床榻、钻进被衾,又一次坦然着一人的睡眠,才彻底确定,她提心吊胆的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大军明日一早出征,裴彦苏今晚又宿在府衙,不会回来了。
而届时她会与裴溯一道,上城门为将士们送行。
想到与他的最后一面也安全无比,萧月音一身轻松,很快便沉入了甜蜜的梦乡。
迷迷糊糊时,她却只觉得口舌发堵,呼吸不畅,就连身上也突然滚烫了起来。
好梦被生生打断,她不耐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有墨绿色的光焰,在闪动赤./裸的贪婪。
是裴彦苏,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萧月音只觉得头皮一抽。
再一感受,他不仅漏夜赶了回来,还直接把她从被衾中捞了出来,剥去她身上的熨帖,让她在半梦半醒时,袒白地面对他。
幸好,她的逃离之心隐藏完好,即使毫无防备,也绝不会泄露半分。
他疯狂地亲吻她的唇,不让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萧月音抵住他的肩膀,在睡意侵蚀的朦胧里,胡乱地推阻。
“唔……你、你怎么?”困顿席卷,被他差点生吞入腹的舌头,她说话时都在打结。
“明日一早,哥哥就要出征了,”他的手心有汗,没有了从前那般的遮掩,操控柔茹也多了几分劲力,“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你,哥哥忍不住,实在想再回来看看你。”
萧月音仍旧是昏的,刚想再问他为何要这么晚偷偷回来,但仅有的理智又为他这番行为想了许多个理由,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子时已经过了,今日是哥哥的生辰,”他的吻落在她泛红的下巴上,“真儿准备送什么生辰礼物?”
她这才骤然睁开了眼。
……礼物?
他突然回来,难道是想把圆房,当做向她讨要的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