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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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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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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音以为自己在梦里。

因为,在与裴彦苏分离的十几日中,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梦见他,梦见他的千百种模样。

记事开始的幼年童年时期,他因为出身受过无数欺凌和辱骂,衣衫破了小脸脏了,只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永远倔强永远不服输,他开始默默咬牙强身习武,天赋极高的少年很快便可以保护自己和娘亲,但凡有相邻恶霸敢打裴溯的主意,没有一个不是断手残腿狼狈逃离的;

再长大些,他白日里便要全程打工挣钱补贴家用,没有余钱买书便从别人家借,看一遍背下来后一字不错默写在纸上,因为笔墨纸砚极其昂贵半点不能浪费,无论寒暑悬梁苦读,只为科举入仕出人头地;

到了舞象时,自小老成持重的少年慢慢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开始用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示人,只有那双墨绿的眼愈发深邃,偶尔出卖他深埋心底鳌里夺尊的热望,只在他进入考场挥毫泼墨、一路三元及第至金榜题名时,才彻底展露。

这些,都是他认识她之前经历的,她将他们每每尽兴缠绵后他抱着她喁喁诉说的碎片拼凑,在梦境中亲眼目睹,陪他走过遇见她之前完整的一生。

梦里不止于此。

还有她仍历历在目的与他的过往,他为她数次披荆斩棘、营救她于危难时的英勇无畏,他悉心体贴和照拂她每一个细节的温柔和一丝不茍,他贴近她时萦绕的热息、毫无羞耻之心的浪语和在极致的冲撞里半数飞溅半数蒸发的汁液。

她在梦里重复体味重复经历,然后又哭着醒来,望向黑暗里身边的空荡虚索,久久不能回神。

而现在,她被紧紧抱着,鼻间是他满满的气味,有清新冷冽的松柏之气,混合着一路飞奔的风气和尘土气息,她阔别这样的气味太久,她想要再深切体味,刚刚深深一吸,双眼却先滚烫了起来。

胸膛的布料被浸湿,裴彦苏连忙松开她,揽着她的腰,一瞬不瞬地端详她在暴雨中含苞待放的面容。

饶是文采斐然如他,用尽世间所有美好的辞藻,形容她时,都那么乏善可陈。

她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这一刻,他的心骤然平静。

她在这里,他的音音在这里,因为他的出现,哭得梨花带雨。

他的眼眶也在发胀发涩,指引他蛊惑他,用吻去安慰她的七窍玲珑心。

裴彦苏用大掌复住她被泪水沾湿的细嫩面颊,拇指抵在她眼下,刚好与泪珠相凝。他墨绿色的瞳孔此时也氤氲了水汽,目光温柔逡巡,从她颤抖的鸦羽长睫缓缓下移,扫过挺翘而小巧的鼻梁,扫过她因为哭泣而红嫩的鼻头,最后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他倾身,用薄唇去表达他入骨的思念,虽然她用离开的阴差阳错把他逼疯了太多次,在终于见到她的时候,他仍旧不敢粗暴鲁莽,要如珠如宝地小心翼翼。

贴上的一瞬,被他抱握的腰肢抖了一抖。

“阏氏醒啦!公主,阏氏她——”头顶却传来阿苔雀跃的声音,但似乎是发现了楼梯口上相拥的两人,欢呼又戛然而止。

“王子你来了!你可终于来了!”阿苔继续欢呼着,楼梯这处光线不好,她居于上位,并没有看清两人通红的双眼,只由衷感叹兴奋:

“公主日盼夜盼盼着你来接她,这下好了,她不用悄悄抹眼泪了!阏氏也醒了,我要赶紧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说完,又转身,头也不回地“噔噔噔”上了楼。

“公主,原来你日夜都在盼我来。”萧月音耳边传来他说话的声音,沉稳的玩味满满,又似乎隐隐含着惊喜。

被阿苔这一打岔,萧月音方才的心潮澎湃生生戛然而止,她垂首胡乱拭去面上残留的泪水,然后轻轻推了推仍抱着她的男人,低声道:

“阿娘醒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她吧。”

裴彦苏低低地应了声,松开怀抱,然后任由她牵着他的手,带着自己也往楼上走去。

萧月音心头又胀又涩,被无数甜意占满,嘴角悄悄上翘。

她以为他发现不了,其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两人牵着手来到楼上的卧房,彼时阿苔已经抢先一步,眉飞色舞地把王子来了的消息告诉了初初醒来的裴溯,裴溯虽然脸色苍白,在见到儿子与儿媳牵着手入内时,疲惫的脸上也浮起了浅浅的笑意。

她看得真切,两人的双眼虽然都是红红的,但牵手之处十指相扣,偶尔的对视尽是浓情蜜意,再也容不下旁人。

裴溯心头的大石落地。

其实,早在她们一起散心离开冀州的路上、萧月音向她坦白身世的时候,她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三年前,她与裴彦苏在临漳遇见的那个救困济民、被裴彦苏一窥容颜便倾心相许的白衣姑娘,也许并不是弘光帝的掌上明珠萧月桢,而是一直被隐去存在、从小在宝川寺修行的静真居士萧月音。

当这个大胆的想法袭来时,种种当初令她费解的细节,便都说得通了。

而若果真如此,这桩半是为己半是为国的姻缘,又阴差阳错把裴彦苏真正的白月光带到了他的身边,让当初那个善良又美丽、令他念念不忘的姑娘,成为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际遇造化,因缘天定。

只是彼时她经过深思熟虑,仍旧选择不把这件事告诉萧月音。

一是她不敢完全笃定,倘若临漳的姑娘却是萧月桢的话,这件事只能让他们的夫妻关系越来越乱;二是她不相信裴彦苏是无情之人,又凭借他的智慧,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夫妻之间的事,自然由夫妻间说开,外人不要多嘴。

而现在,经历好一番磋磨,他们终于再次相见,这些话,也再轮不到她这个做娘的去说了。

“冀北,”裴溯浅浅笑着,说话时,裴彦苏和萧月音都已经走到了她床榻前,“这一次,你不会怪阿娘自作主张,把公主带出来,害你这么多天找不到人吧?”

裴彦苏知晓裴溯与音音向来亲密无间,有时候对音音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掏心掏肺,当时那样的场合,是他瞒下了所有人他早已知晓音音身份一事,站在裴溯的角度想,她会把仓皇失措的音音暂时带离他,也是十分明智之举。

他们夫妻才在前一日的归还典礼上出尽风头,转头冲突闹出来,闹到外人眼里耳里,对谁都不好。

先前,在没有她们的音讯、也没有读过音音的信时,裴彦苏浑身长满了暴戾的刺,冲动易怒、理智全无,几次差点犯下大错,但当喜讯接二连三到来后,他便再次回归到从前运筹帷幄的模样,在来的路上,早已经想通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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