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烟火（2/2）
“咻”的一声，烟花冲天而起，一大朵重芯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染亮周围一片天幕。
烟花一发接着一发，寇听许侧过脸，看着被璀璨烟花光芒照亮脸庞的裴延，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裴延”。
裴延偏过头，垂眸看着他，“嗯？”
寇听许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本来打算说什么，就顺口问道：“好看吗？”
“好看。”
裴延看着寇听许，眼里闪过一种别样的情绪。
寇听许眼里还有烟火的倒影，映得他双眼熠熠发亮。
寇听许眨着眼看着他。
裴延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某种翻涌的情绪。
“新年快乐。”
寇听许有些愣怔，随即朝裴延笑了一下，“还没到十二点呢。”
“提前说。”裴延嗓音有些低，像一阵带着凉意的风，里面仿佛揉满了化不开的情绪，“怕赶不上。”
怕到时候祝福太多，你就看不到我了。
玩到最后，寇听许还是和林盛时打了照面。
林盛时眼尖，看到正在放火树银花的寇听许和裴延，拉着邹起明就来和他们一起玩。
裴延和邹起云见过两次，点了点头就当是打了招呼。
两人都对烟花不太感兴趣，就站在后面看着林盛时和寇听许研究烟花的玩法，偶尔碰上不敢点燃的，邹起云就被推上去充当勇士上去点燃引线。
在一片张灯结彩和欢声笑语中，裴延所有的烦闷都被寇听许驱散了。
后面几天寇听许被寇父寇母拖着串亲戚，闲的没事就给裴延发微信，抱怨这无聊那无趣的，说的都是些琐碎事。有一次他还拍了一张自拍照发给裴延，朝他炫耀自己的针织帽。
那灰色的针织帽看起来有些幼稚，在耳朵旁边还有垂着两个毛茸茸的球，衬着寇听许看起来格外的傻。
裴延看着照片笑了一会儿，动了动手指，点了保存。
他家里很安静，赵家人带着裴繁出去走亲戚，裴延就一个人待在家里，坐在书桌前写题和回寇听许消息。
有时候他写题写累了，就会靠在椅子上，翻着他和寇听许的聊天记录。
太安静了。
他有点想寇听许了。
手机震动的“嗡嗡”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裴延以为是裴繁要嘱咐什么事，没看屏幕就接起了电话。
“喂。”
那枫边却传来的是寇听许的声音。
“裴延，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寇听许蹲在街头，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团成一团，愣愣地看着虚空处。
裴延跑的有些急，看到寇听许后他弯腰喘了一口气，呼出一口白气，才抿抿唇，喊了一声“寇听许”。
寇听许回过神，擡起眼看着慢慢走近的裴延，有些无措和茫然，“裴延……”
“嗯，”裴延慢慢走近他，“我在。”
寇听许将脸抵在手臂上，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我奶奶去世了。”
他是下午收到寇鹏海的电话，让他去医院看看奶奶。
他的奶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寇听许紧紧攥着她的袖子，寇鹏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奶奶没受什么罪，”寇鹏海说，“不用太难过。”
寇听许顺风顺水十八年，从来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真正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充满不真实感。
他需要找个人陪他说说话。
他从医院出来后，坐在坐在路边石阶上，搓着有些僵硬的手，给裴延打了个电话。
“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轮流带我，”寇听许小声说道，“……之前奶奶叫我回去，我还想着以后还有时间，懒得去。”
裴延坐在他旁边，犹豫了一下，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所有人都会走的，对吧，”寇听许轻声道，“我原来一直以为，所有都理所当然的这样继续下去。”
寇听许慢慢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消散在空中。
他从小都被爱包围，所以活得自由自在，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但是人最终都是要长大的，他必须逼着自己接受这些爱他的人都会消失的事实，然后成长为刀枪不入的模样。
寇听许歪了歪脑袋，忽然闻到裴延袖口上有一股香火味。
“你去寺庙了？”寇听许说，“你身上有香火味。”
裴延擡起的手，闻了一下，“很重吗？”
“还好，挺淡的，要是你没搭在我肩上我就闻不到了。”
裴延沉默了一下。
一阵凛冽的冬风刮过，寇听许默默揽紧自己身上的衣服。
“过两天……”裴延轻声道，“……就是我妈的忌日了。”
寇听许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他愣愣地擡起头看着裴延。
裴延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昏黄的路灯下，他的侧脸轮廓变得有些模糊。
他呼出一口白气，低头对寇听许笑了一下，“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姐和我年龄差这么大？”
寇听许点点头，又摇摇头。
“因为我是在我姐十八岁的时候才出生的，”裴延说，“而我出生那天，就是我妈的忌日。”
其实寇听许之前听冯益说起过裴延家的事，但是这跟从裴延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裴延语气很淡，就像在客观陈述一件事情，但是他越是这样，寇听许越是觉得难受。
他扯了一下裴延的袖子。
裴延安静地看着他。
寇听许想安慰他，但是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这个时候……好像说点什么都不合适。
半晌，寇听许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屁股好像被冻住了。”
裴延忍俊不禁，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外面怪冷的，回去吧。”
寇听许拍拍自己裤子上的尘土，跟在裴延身后慢悠悠地走。
他故意落后裴延两步，掏出手机，悄悄给邹起明发了条微信。
“你知道裴延生日是什么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