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难忍（2/2）

黑板上高三的倒计时一天天地减少，寇听许看了总觉得没什么实感，每天都像是被老师推着往前走。

他偶尔想到不远的高考会觉得紧张和兴奋，但更多时候是懈怠和疲乏，全靠着“高考完就解放”的念头支撑着他。

但是，一想到毕业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裴延，他就感到一阵失落。

他有时候看到小黑板上张贴的成绩单，还会悄悄幻想一下如果他成绩再好一点，和裴延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好了。

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低，裴延的成绩是他十几年努力的积累，是他踏踏实实一步步走出来的，平时他跟裴延生活在一起，他能看出裴延有多自律。

从前他懒懒散散，也没觉得那种状态有什么不好，就想着有个大学读就行了，现在想要奋起直追，效果也不可能立竿见影，他的思维、习惯都摆在那里。

“和裴延上同一所大学”只不过是他随便想想又立马摁死的一个念头，他明白自己和裴延的差距有多大。

但是他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这种沮丧，带着一点点焦虑的情绪在一次模考后，达到了最大值。

寇听许又一次发挥失常，被老李逮去办公室训了一通，直到打响了上课铃才把人放回去。

寇听许拎着自己的答题卡，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教室。

邓钰宁看着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忍不住瞅了一眼他的答题卡，上面老李狂放的几个问号占了大半张答题卡，她仿佛都能看见老李鼻子都气歪了的场景。

邓钰宁拍了拍他的肩，想了想还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有事，”寇听许闷声道，“老李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邓钰宁心想你这是第一次被骂吗？之前不都还嬉皮笑脸的。

但是高考在即，邓钰宁也摸不准寇听许的状态，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慰不显得阴阳怪气的时候，就听见寇听许非常郁闷地补了一句：“可我竟然觉得他骂的挺对？”

正想要安慰人的邓钰宁：“……”

偷听的郑子城：“噗……咳……咳咳咳……”

寇听许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想笑不敢笑的郑子城，又趴回自己的臂弯里，“笑吧，我也觉得我挺蠢的。”

他看着一片红叉叉的答题卡，第一次对自己的不上进和粗心大意有些生气。

在和裴延一起吃完午饭后，寇听许对裴延说：“我想回教室订正模考那张试卷，你把你的答题卡借我看看呗。”

订正是个大工程，宿舍里吵吵嚷嚷，他不太想拿回去写。

“答题卡还没发。”

寇听许听到他这样说，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这次的试卷有点难，有好多题他自己根本想不出来，老李还让他订正好晚自习拿给他看。

裴延见到他发愁的样子，顿了顿说：“……我可以教你。”

寇听许有些诧异地擡起眼，“可以吗？”

高三大家都很忙，无暇顾及别人，寇听许也怕问题会耽误裴延的时间，慢慢地都是变成借裴延的试卷自己琢磨，所以在刚刚裴延说自己答题卡还没发的时候，寇听许也没想过要裴延抽出一中午的时间教他。

两个人又折回教室，寇听许搬了自己的椅子坐在裴延的旁边，十足十好学生的模样。

裴延基本上扫一眼寇听许的解题过程，就知道错在哪一步或者卡在哪一步，于是讲的也比较快。

这回寇听许不敢开小差，认认真真跟着裴延的思路走。

裴延其实讲到后面就有点困了，昨天中午他没睡好，下午又突击考试，他就喝了一罐咖啡提神，没想到咖啡的效力一直持续到晚上，他差不多三点多才睡着，上了一上午的课，吃过午饭就有些顶不住了。

裴延留了圆锥曲线和导数没讲，打算让寇听许先把前面订正完了再讲。

裴延看着他订正了两道题，就扛不住困意，说了一句“我眯一会儿，写完了叫我”就趴在了桌子上。

寇听许把试卷往自己这边移了移，好给裴延流出足够的空间趴着。

教室里很安静，他甚至能听到裴延呼吸起伏的声音。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规规矩矩把裴延讲的题都订正完了，才松了口气，看向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上半张脸的裴延。

裴延好像睡熟了，阖着眼的样子让他比平时少了几分淡薄的感觉，像是把所有的锐气和锋芒都收敛了起来。

他竟然觉得这样的裴延有点乖。

寇听许低着头凑近了一点，“裴延？”

裴延呼吸匀长，没有反应。

寇听许慢慢地也趴下来，和裴延面对面，小声又喊了一声“裴延”。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可以看清裴延的每一根睫毛。

他伸手拨弄了两下裴延额前的垂发，慢慢地胆大了一点，就把那些碎发揪成一撮撮的，揪完了自己又乐了半天。

他满意地看着裴延的新造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掏出手机。

“来张合照吧，”寇听许边摆弄手机边咕哝道，“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

他举高手机，调好角度后对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手机里身后的少年安安静静地熟睡，对一切并不知情。

寇听许拍完照后安分了下来，慢慢地又趴回到桌子上。

他悄悄用指尖碰了碰裴延的指骨节，像是被电到了一般马上又缩了回去。

午后和煦的阳光倾斜，被窗户切割成整齐的几何形状，温柔地铺在裴延身上。

寇听许看得心脏怦怦作响，满腔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心里的小人止不住的打滚撒欢。

但是即便再激动，寇听许对裴延的触碰也仅限于裴延搭在桌上曲起的手。

像是怕惊扰了一个再美不过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