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无声（2/2）

裴延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谢。”

“不客气。”

寇听许以为裴延和他打完招呼后就会继续跑步，没想到裴延站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也坐了下来。

寇听许诧异地看着他，“你不跑了？”

裴延言简意赅，“有点累。”

寇听许点点头，内心慌得一批。

他现在特别害怕他们两个人独处，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裴延。

从前没觉得，现在他只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安静简直让人窒息。

看样子裴延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寇听许搜肠刮肚地想找话题聊天，却根本找不到话可以说。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看着海平面。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变成了一种灰蓝色，周围都仿佛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滤镜。

不少孩子都被大人领回家，海滩上的人少了很多。

潮水向前拍打礁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寇听许双手往后一撑，小声说了一句，“涨潮了。”

他听到裴延“嗯”了一声。

就在寇听许盘算着是不是可以说自己要回家来逃离这尴尬的现场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裴延开了口。

“昨天为什么没等我一起回家？”

寇听许转头看向裴延，裴延却只是看着海面。

裴延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但是寇听许知道，裴延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他已经看出来他的逃避和反常，他想问的不止是“一起回家”这件事。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裴延微抿的双唇的垂下的双眼，根本看不到裴延什么表情。

寇听许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因为一些……别的原因。”

这实在不是一个高明的回答，但是寇听许临时大脑宕机，找不到任何借口。

他觉得，即使自己解释了这次为什么没等裴延，也没办法解释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他。

裴延偏过头看着他，语气很认真。

“那些别的原因里，有我的因素吗？”

海潮“哗”的一声冲上礁石，溅起一片水花，落在两人的脚边。

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他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挣开了他自己给自己上的一道道锁。

“嗯。”

他声音有点闷，带着点自暴自弃地意味，将这些天一直盘踞在心头的话全盘托出。

“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他余光瞥见裴延一直在看着他，但是他根本不敢擡头看裴延是什么神情。

肯定会觉得怪异又恶心吧。

他胡乱地想，恶心就恶心吧，反正他们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最多躲裴延几个月，他们大概就可以一辈子不用见面了。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是他的鼻子还是有点酸。

他一点都不想被裴延讨厌。

裴延放在腿上的手指蜷曲了一下。

他慢慢地伸出手，松松握住了寇听许撚着衣角的手。

寇听许诧异地擡起眼看着裴延。他看到裴延的嘴唇张张合合，对他说了一句话。

他们身后是一条宽敞的马路，两边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发出暖融融的黄光。

海面上还有渔船晚归的星星点点的灯光，一阵带着潮意的咸湿海风吹来，扬起裴延额前的碎发，他的眼底也盛满细碎的光。

他愣愣地看着裴延慢慢靠近。

裴延低着头，克制地亲了一口寇听许鼻尖上的小痣。

他是鬼迷心窍，情难自禁，所以才会明知是条坎坷路却还是拒绝不了寇听许。

他明明心动不已，却又小心翼翼。

寇听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嗡嗡地响。

整个世界都好像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他们交错的呼吸。

靠太近了，他想，要喘不上气了。

“哗”一声，海浪又拍上了海滩，冲出一片濡湿的痕迹。

寇听许咽了一口口水，带着点干涸的颤音，“你……”

裴延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直压制着情愫迅速破土发芽，所有的欲望叫嚣着翻涌了上来。

他看见裴延目光从他的鼻尖向下移，又迅速地擡起眼，和他对视。

“你……”

裴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微微向上擡起。

寇听许微微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坐的地方离马路还有一段距离，天际是烟灰蓝的云彩，和路灯的暖黄色交织在一起，给他们铺成了一片无声的静地。

他们就坐在其中的礁石上。

一个少年吻上了另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