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寒暄（2/2）

“好久不见，”寇听许笑了一下，“回来过年？”

裴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声音有些艰涩，像是被所有翻涌上来的情绪堵住了。

“……嗯，我回来……看看我姐和周周。”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这六年来说的第一句话。

“噢，”寇听许点点头，“你姐身体还好吗？”

“还好。”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寇听许掸了掸衣摆上沾上的灰尘，像是突然想起来，“对了，初六有一个同学聚会，你来吗？”

裴延机械般点点头。

寇听许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寒暄，其实他的头有些晕，正想打个招呼就走的时候突然晃了晃。

裴延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他看到寇听许有些站不稳的时候就忍不住伸出手。

“我扶你。”

裴延手搭上来那一瞬间寇听许就像被烫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往后一躲。

“不用了。”

寇听许擡起头，眼神恢复了清明，这几年的磨练让他真正成长为一个男人，这股气质让裴延感觉特别陌生。

“不麻烦你了，”寇听许得体地笑了笑，“我没喝多少，还挺清醒的。”

裴延忍不住拧了拧眉。

“那，我先走了，”寇听许说，“挺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裴延想叫住他，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叫住他，只好沉默地看着寇听许离开的身影。

寇听许尽量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不紧不慢，不会像是落荒而逃。

太突然了，寇听许想。

直到回到外婆家里，寇听许才从那种脑子发懵的感觉里脱离出来一点。

许映竹他们都已经睡了，寇听许尽量放轻脚步声，悄声进了自己的房间洗漱。

陷进柔软被子里那一刻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整天的疲惫，脑中开始一遍遍地放映见到裴延那几幕。

自己表现的……应该还算是自然吧。

寇听许的手臂搭在额头上，睁着眼睛想。

不过……裴延为什么会拉着皮箱？

寇听许有些疑惑，难道繁姐和周周还住在泽安？

寇听许离开后，裴延又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拉着皮箱继续往前走。

寇听许变化太大了，他身上看不到一点从前那个欢脱的少年的影子，要不是从前裴延对他太过熟悉，往后六年又对他念念不忘，他在街上也许都认不出来这是寇听许。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过，裴延忽然开始怀疑刚刚只是自己的幻想，可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烟味，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蹙起了眉，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家。

裴繁还没睡，听到敲门声就开了门，“回来了。”

“嗯，”裴延看到裴繁脸上的倦意，“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裴繁拢了拢身上的厚衣服，“没事，现在也睡不着。”

裴繁租的屋子不大，只有两个房间，裴繁和周周住一间，留给裴延一间。

她看着裴延拉开皮箱收拾东西，忽然开口说道：“我听邹起明的妈妈说，寇听许也在泽安。”

裴延心一惊，他差点以为裴繁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拿起衣服挂在橱子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裴繁仔细地观察着裴延的神色，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波澜，可是裴延却如往常一般绷着一张脸，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她不禁想到之前，在寇听许和裴延还没变熟的时候，裴延也是这样，永远是温和的，看不出有情绪波动的。

裴繁有些想不通，寇听许对裴延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青春期的玩闹，过个一两年，心智慢慢成熟了，就会淡忘这段懵懵懂懂的情感，再提起来也就一笑而过。

可是裴延没有。

日子过得飞快，裴延却好像一直在原地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