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一(1/2)
三合一
冬日的校园,圣诞夜,彩光灯挂了一路,林荫道人来人往,也不知是不是共同期待着初雪的降临。
男人背着黑色乐器盒,左手臂弯处抱着紫色花束,右手衣袖被同样抱花还拎了两个纸袋的少女牵着,两人小跑在人群中。
影子一前一后交叠在一块儿,女士高筒靴和男士皮鞋在错开的时间里踩在了同一方地面。
发丝被风带起,围巾一颤一颤,本该寒风裹面,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霍清忱随着孟羡今在这陌生又热闹的校园里穿梭,最终绕到了一条路灯昏暗,人迹罕至的寂静小路。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惹眼,那里有多少人等着听我们的八卦。”
确认可以阻断那些八卦小眼神之后,孟羡今撒开了手。
围巾掩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不知道是未卸妆的腮红残留,还是因为运动,脸蛋粉扑扑的,像一颗水蜜桃。
浅蓝色的矢车菊被抱在怀中,意外衬她今天的妆容和穿搭。
在这温柔月色下,男人的眸底蕴着浅浅笑意:“我是高兴的。”
“你不要胡说。”抱紧了怀里的花,她又红唇轻扬,眼尾上翘,色厉内荏,“我看见了,我表演的时候你没来。”
“装好人那套没用。”
“我没来?”霍清忱挑了挑眉,扯了扯嘴角重复小没良心的说辞,“我装好人?”
“那...谁知道表演期间你都做什么去了。”孟羡今红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珠转了转,凶巴巴解释,“我不是管你行程,只是你这种行为对我很不尊重!”
有丝无奈,他轻声道:“看了。”
“哼!”孟羡今挑起眉,一副终于抓住你小辫子的模样看着霍清忱,“你撒谎,有人告状了的,可不是只有你会告状哦。”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
霍清忱嘴角勾了勾。
又是小孩子的幼稚脾气。
“告状?”
“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像真的不能理解,孟羡今看见男人露出了罕见不解的神情。
也是,他那不是告状,他是教育,是提点,是刚正不阿,而且总有一板一眼的原则。
“抱歉,排队买糕点晚到了片刻。你的节目很精彩,我停在了最后一排。”
他的这句话和在了晚风中,刮起了她耳边碎发。
这话说得真是不清不楚,也不用这么惜字如金吧?
她的节目本来就是很精彩。
“我听见了,你为了衔接旋律合适高潮部分两次找的单音不一样。”
男人嗓音如潺潺流水,娓娓道来。
这次换孟羡今意外了。
他还真听了。
她误会了?
“嗯哼。”傲娇偏过头,她睨了眼霍清忱,将信将疑问,“你真来了?”
“一会儿车离开校园的时候,不介意你看停车时间。”
“无不无聊,谁要看这个了!”孟羡今抱着花的手紧了紧,又扭过了头,留人一个任性的后脑勺,“当然,谁说我就要跟你一块儿走了。”
“远房哥哥也有责任送妹妹回家。”
孟羡今被这轻声细语话烫了耳,快着步伐向前同他拉开距离。
原来他真听了,从这句开始,那后面呢?那声被询问的喜欢也听见了吗?
“如果我喜欢别人,算违背一年之约吗?”
仗着自己看不见,她怔怔开口。
“我不会做出出格有损两家颜面的事。”
很静,耳畔只有被风刮过的声音。
恍惚间,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发梢,然后是鼻尖、围巾......
路灯映出了飘雪的影。
下雪了。
是初雪。
顷刻间,雪从开始的稀稀疏疏的小粒,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绒。
少女披着月光,眼睫沾住飘雪。
仿若玫瑰覆了层雪,花瓣微微颤动。
可惜没有伞。
擡头,她看见的不是天空,是一双宽厚的手掌,透过光她清晰的看见了掌心的纹路。
他向她靠近了。
然后用手帮她挡住了雪。
温温柔柔的雪松沉香从背后散发,向她靠近。
忘记了眨眼。
甚至呼吸都屏住了一秒。
这是什么烂招数?
“严格来说,不算,我尊重你的选择。”
孟羡今转过头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你有喜欢别人的权利。”
——
车窗蒙了一层白雾,隐约可见有人在车窗上画了一个小猪头,而朦胧雾气后,是正飘雪的城。
从上车到现在可能有一刻钟了,孟羡今把自己的表演视频和对礼物感谢的表达发情绪处理站也有了一刻钟,可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是不是她发去这段视频太唐突了?
或者是“请欣赏人气学姐的压轴表演!ps:可以稍微小点声夸”这段话太自恋了?
两分钟也撤回不了啊!
这种忐忑心理,还真像面对暗恋对象。
“今今?”
在前方一直全神贯注开着车的霍清忱忽然开口。
孟羡今即刻摁黑了手机:“嗯?”
从雪落到上车后,这还是他们交流的第一句话。
她知道他们这个身份,和他刻板传统的性格谈论“喜欢别人”的话题很尴尬,可是,她想坦荡直白一点,偷摸不是她的性格。
“我下周要去香港。”
“哦。”她先点了点头,瞬间,又瞪圆了眼睛。
谁?
去哪里?
毛绒绒的脑袋出现在了车后视镜。
“你要去香港出差?这是突然安排的?”眼珠转了转,她试探问,“那你这一趟大概要去多久?”
霍清忱擡眸,沉吟:“不确定,分公司那边项目出了点问题。”
若有所思“哦”了声,孟羡今红唇张开又闭上。
他提这件事,是因为她负责他的行程安排,又和从前那样聊工作,还是因为,她得和他一块儿去?
又一块儿去?上次去美国舒盈姐她们就有些起疑,这要是再一块儿出差......
“我要一块儿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声,手指慢腾腾在车座移动着。
车后视镜,双眸相对。
可惜那沉静清幽如深潭的眸子较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想去吗?”
这四个字很轻,尾音微翘,又磁又苏,模模糊糊的蛊惑感。
“你问我?我...”
故意拉长音,想看看男人的反应,可霍清忱貌似真的只随口问,眼神也不再看她,而是看着前面路。
“我不想去。”
小脑袋从后视镜里移开了。
“原本是准备带张延。”
他的潜台词,本来没打算过带你,礼貌性问问。
孟羡今:“......”
幸好没说想去,不然她又自作多情了。
这人挺狗啊,天天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模样。
双手抱胸,她懒懒靠着车靠背:“那祝你们顺风。”
正好,他们顺风她能放风。
霍清忱淡淡“嗯”了声。
她t莫名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好。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闷了,也可能是他的眼神太晦涩了。
气氛有些尴尬,孟羡今轻咳一声,伸手指了指驾驶座上的紫色花:“这是康乃馨吗?送我啊?”
不一般都是送长辈。
“嗯。”
“挺漂亮。”
“嗯。”
孟羡今:“......”
得,和锯嘴葫芦聊天,她早该知道的。
——
不知不觉,车停在了大门口。
孟羡今有了解脱的感觉,她朝前探着身子,伸手便是想够放在副座椅上的花。
见她行动不便,把车停好,男人帮着把花举起。
“谢谢......”
见她艰难背好那把大吉他,又准备独自逞强拎着两个纸袋和花后,霍清忱松了安全带,无奈叹气。
“我来。”
还未反应过来,孟羡今就见着霍清忱抱住了站子送给她的那束矢车菊。
她记得,贺卡还摆在矢车菊上,在最显目的地方
莫名耳热,不等拒绝,那边已经打着伞下车,帮忙拉开了后座的门。
“把琴也给我吧。”
那只盖在她头顶的手,此刻又向着她伸开。
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嘴边,她咬着唇,本饱满的红唇留了一圈白色齿印。
霍清忱低垂着眸子,目光在红唇上停留了一秒,眼睫抖了抖又极快地移开。
四周静悄悄,仿佛能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给你。”把乐器递出去,孟羡今也抱着那束紫色的康乃馨下了车,“谢谢。”
“嗯,小心滑。”
鞋底踩在覆了薄雪的地面,发出了细微的“嘎吱”声。
因为共同撑在一把伞下,他们靠得极近,衣服布料缱绻地摩挲。
确认孟羡今站在伞下后,霍清忱朝前稍作俯身。
他从她面前而过,肩膀擦过了手中包花的纸,擦过了随风散着的发丝。
车门被关上了。
“今晚我看见你收到了好几束花。”
走在路上,孟羡今居然听见身旁人问,她不明所以偏过头。
在她的目光下,霍清忱仍举伞盯着前方:“但你只带回了两束,其他都分了...”
“慈恩的花因为太大太重,被我托付给同学帮忙送到寝室。”孟羡今煞有介事地纠正。
“嗯。”轻点头,他缓声低问,“能冒昧问一句,送这束勿忘我和圣诞礼物的人是别人吗?”
照应了,她没头没尾问的那句——“如果我喜欢别人,算违背一年之约吗?”。
怔怔抿了抿唇,眼神忽闪,孟羡今佯装不在意:“没有。”
霍清忱垂着眸子,气息清冷,淡淡应声:“嗯。”
环花的手紧了紧。
他信不信有什么关系?
大概只是随口一问,再说,他也说了她没有违背协议。
白雪薄薄覆了前院碎石子路。
大些的左脚鞋印盖住了小巧的右鞋印。
紧跟她翩然的身影,霍清忱默默把伞往旁边移了移。
雪飘在了棕色大衣上,零星沾染了矢车菊的花瓣。
他不动声色的把花往里靠了靠。
犹豫好一会儿,在进门那一刹那,孟羡今没忍住问:“你晚会...为什么来?”
霍清忱薄唇微抿,目光仅空了一秒,嗓音低沉:“节日,陪伴你,是我应尽的责任。”
“哦。”孟羡今点了两下脑袋,打开了家门,小口倒吸气,脚步变快了,“快进来吧,外面好冷。”
脚步擡起,又极慢地放下,男人纵容着那抹窈窕欢快的背影印在眼底。
他收起伞,抖了抖雪,低敛了眸光。
——
等送走霍清忱,安顿好了花,时间已近零点,外面的飘雪也愈来愈大。
孟羡今不忘找某人算账的事,雄赳赳气昂昂推开了房间门。
“孟谨礼,臭老哥,臭鱼,你说说,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什么了!”
好不容易忙完事得了闲,孟谨礼才坐在房间小沙发上,就听见了耳边吵吵嚷嚷。
呦,家里大喇叭来了。
“没大没小还没礼貌,敲门忘记了?”他闭着眼睛揉眉心,声音有些哑。
嘴里欲输出的话暂时咽下,孟羡今踩着拖鞋后退几步,不耐烦地停在门边伸手拍了三下,又绕到哥哥旁边站着叉腰:“好了!”
“孟谨礼,你卖妹妹,其心可诛!”
眉头上挑,孟谨礼睁开了眼睛,看着妆画得一塌糊涂还开始掉的妹妹,又嫌弃地闭上了眼睛:“我愿意卖,也得有冤大头愿意买。”
“你又掉进利益的眼子里了?”孟羡今气得发抖,太想拿起沙发上抱枕然后框框,砸她哥脑袋。
眼前出现了一个精致盒子。
“你以为贿赂我就有用吗?”
说着孟羡今拿过盒子打开——漂亮的粉钻小雪花手链,看一眼她又不稀罕地扣上盒子。
孟谨礼:“不全是,探一下你在霍老大心里份量。”
孟羡今:“......”
可以,这个回答让她更生气了。
气极反笑。
“探出所以然了?”
“嗯哼。”
嘴角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孟羡今摆手,一字一顿:“不!想!听!”
她的份量?
能多重?
外人面前做样子他最擅长了。
“我要卸妆了,懒得理你。”
“原来你还记得卸妆,我以为你这浓妆艳抹不愿意卸是为了掩盖过敏。”
孟羡今走了几步,听见这声后又折返,拿起抱枕扔她哥:“是,过敏,通通过敏,严重得很!你也是个老男人。”
孟谨礼拿下抱枕,睁开眼无语地瞥了她眼。
得,不想知道他就不说。
反正到时候苦恼的不是他。
平安夜那天的南郊,工地。
“千云排片,换票。”
雨雾蒙蒙,淅淅沥沥。霍清忱看着他,眼皮微擡。
万般诧异,他不过是试探性旁敲侧击说了几句,连要求都没黑心提,谁知道这人......
“此后所有?”
出于谨慎,他给霍老大反悔留了余地,怕是一时激情开口面子,横竖对妹妹的态度他算是满意。
“嗯。”毫无犹豫,霍清忱接过了门票,目光坦然,“仅出于我的诚意,霍孟两家婚约不再,也作数。”
和悦和达成合作他也没亏,但这激情“交易”居然真是霍清忱那个一板一眼,清心寡欲多年的工作机器会做的事?
“行,纸面协议免了。我信你。对了,明晚记得带上花束,巧克力派和草莓塔,花束她要求不高,糕点必须是悦和总部对面商场一楼蛋糕店的。”说到这里,他勾唇,看在这心诚份上,勉强助攻,“她喜欢吃甜。”
谁知那霍老大敛眉颔首,一副早知晓的模样:“我知道。”
......
门被关上,孟谨礼懒懒松开了领带,对着抱枕嗤笑一声。
实在想不通,霍清忱到底看上那粗鲁的小混蛋哪点?
——
洗完澡后,孟羡今裹着小被子,拖着下巴等消息。
她都想跳大神做个法了,为什么站子还不理她?
一截玉藕似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用指尖把雪花样式的胸针勾到了手心。
小巧玲珑的雪花胸针,剔透棱廓分明的水晶钻石,灯光下流光四溢。
怎么看怎么喜欢。
从床上爬起身,孟羡今拉开了窗帘,先把雪花胸针比在了映着飘雪的窗边,又别在了她的粉色睡衣蝴蝶结上,透过落地窗的影,臭美地晃了晃身。
听见手机震动声,迫不及待,她小跑扑上床。
情绪处理站:【穿得这样少,舞台上冷不冷?】
眸光闪了闪,好像偷藏了星星。
诚然喜欢很多很多赞美,但......
戏精小仙女:【你是一个,问我晚上冷不冷的。】
戏精小仙女:【放心,暖气足足,还有我的光腿神器!】
情绪处理站:【光腿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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