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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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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击

谢蕴今日回来得很早。

瞧见谢蕴回来后,大夫人并没有收敛,反而浅笑一声:“谢相回来了。”

“大嫂若想发疯,回江州谢家去发疯,这里是相府,说错一个字,脑袋落地,谁都救不了你。”

谢蕴并没有好脸色给大嫂,跨过门槛,与谢昭宁说道:“你去休息,我与她说。”

谢昭宁颔首。

人都走了,谢蕴在主位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袍,“你既然来了,我就告诉你,孩子是裴暇。至于裴家愿不愿意放人,我就无法干涉了。”

士农工商,商贾之家培养一个官员出来,极为不容易。裴牧林出事,裴暇便是裴家现在培养对象。

桃子结出来了,你突然跑出来说,桃种子是我的,你应该把桃子还给我。

说的是人话吗?

那颗桃是整颗桃树上最好看最大的,璀璨夺目,谁甘心会给你。

“是裴暇、是裴暇。”大夫人喜不自胜,不在意道:“你是何等身份,你说一句话,裴家敢不放人吗?”

“我是何等身份?我是自己大嫂都不放在眼中的人,说什么一句话,我为何要说一句话,你儿子回不回来,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想要家主之位,那才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以为你有儿子就能阻止我?”

谢蕴冷笑,她是商贾出身不假,可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不是曾经在后院里被人轻视的谢家谢蕴了。

“我做决定,大嫂都不听,你还指望旁人听吗?”

大夫人被说得满面通红,儿子找到了,她肯定是要回来的。

她急急说道:“阿蕴,此事涉及裴家……”

“大嫂,你好好说话,我高兴了,自然替你去办,若你再不长脑子,莫说是要回儿子,我可以将你关入后院。”谢蕴打断秦氏的话,“你以为你还小吗?三哥不长脑子,我就没指望将谢家交到他的手中,你不长脑子,连累的是你的儿子?”

大夫人浑身一颤,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谢蕴嫌少这么对家中人,疾言厉色,气势迫人。

谢蕴警告大嫂:“你若想儿子回来,承欢膝下,见到她,就别胡说八道,你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大可让裴暇永世不得回江州,让你们母子二人永无见面的日子。我走到今日,不是靠着心软走来的,不要将我的耐性当做是仁爱。”

大夫人默默点头,面露恐惧,再无方才嚣张之色。

谢蕴起身,喊来婢女:“好生伺候大夫人。”

她要走,大夫人颤颤出声:“谢相,我何时能见到儿子。”

“我会派人送你去任上找他,认与不认,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谢蕴走了。大夫人面色稍缓,可心依旧在快速跳动,方才一刻,她都感觉出谢蕴的怒火,险些要将她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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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回去的时候,谢昭宁在逗弄鸭子,鹦鹉看到她就卖力地吆喝起来,“买个西瓜吃吧,可甜了。”

“美人,买个西瓜吃,又大又甜又多汁。”

上有鹦鹉喊西瓜甜,下有小黄鸭嘎嘎地乱叫,没来由地让人心烦。

谢蕴伸手去揪谢昭宁的小耳朵,“闹够了吗?吵死了。”

“别别,我给你挪走。”谢昭宁捂着自己的耳朵,嬉笑着同谢蕴对视一眼,麻利地将地上的鸭子拿起来,丢进笼子里。

鸭子不叫了,鹦鹉扑腾着翅膀:“让你不买西瓜、挨打了吧。”

谢昭宁伸手去掐主鹦鹉的脖子,“我告诉你,我买你回来哄人的,不是让你挑拨离间的,再吵给你哑药。”

鹦鹉被扼住咽喉,拼命扑腾着翅膀,生死关头,乖顺极了。

谢昭宁松开手,转身看着谢蕴,玩笑道:“你听,它乖多了。”

谢蕴冷哼一声,转身回屋了,谢昭宁随后跟上,“你别生气,你今日回来得早啊。我还打算给你送饭去呢。”

“吃什么吃,累死了。”谢蕴疲惫。

谢昭宁眨了眨眼睛,体贴道:“我给你捏一捏?”

“捏?我怕你给我扯到伤口。”谢蕴不上当,谢昭宁从小就当做男孩子来养的,手上没轻重。

谢昭宁给她拿水拿果子吃,见到盘子里的西瓜,谢蕴忍不住捂住眼睛。

谢昭宁巴巴地给递到她的嘴边:“解渴呢。”

“我累了,想睡会,你自己去忙。”谢蕴想到了一个借口,催促她出去。

谢昭宁只好将西瓜塞进自己的嘴里,一面说道:“我回头去找个大夫,学一学捏的技法。”

她简单的说着,眸色澄澈,唇角上沾了红色的西瓜水,显得更为红艳,她低着头又继续说:“大夫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奇怪的是我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很可怜,你说,我是不是长大了?”

若在以往,被人说得这么难听,何止是生气,当即就要去骂人的。

方才她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和大夫人说话。就像是看淡了一般。

是心境变了。

比起大事,大夫人的话都是耳旁风,压根没有任何用处的。

谢蕴看着她,秀美的眉眼带着几分疲倦,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谢蕴问:“你为何不生气呢?”

“我也说不上来,你说她怎么那么愚蠢,不晓得我吹一吹枕边风,她就失去了翻身的机会吗?”谢昭宁叹气,不怨不恨。

谢蕴说:“她若不蠢,就不会上了顾漾明的当,但凡她心不歪,顾漾明见她不上当,指不定就将裴暇还给了她。”

谢昭宁擡头,望着谢蕴,眼珠子转了转,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你想说什么,眼珠子都快上天了。”谢蕴好笑,她随后握着谢昭宁的手,将她吃剩下的半片西瓜塞到自己的嘴里。

西瓜确实很甜。

甜到心坎里。

谢昭宁又低头继续吃,心口的话埋了回去。

天气太热,谢蕴的伤不大好,午后就留在了家里,找了家里的大夫来看伤。

换过药,喝过药汤,谢蕴就睡下了。

谢昭宁坐在门口看情报,照旧看过后都烧了。浮清悄悄说:“派人去动手了。”

“几成把握?”谢昭宁压低声音。

她记得谢相派人去杀荣安,不仅失败了,风轻扬伤势到今日都没有好。

浮清骄傲地说:“属下想让她三更死,她就活不到天亮。”

谢昭宁:“……”

她说:“你比谢相的人强多了,你让我有了自信。”

浮清:“什么自信?”Х

谢昭宁:“赢了谢相的自信。”

浮清深深看她一眼,踌躇须臾,而后,认真地问她:“您赢不了谢相?床上也赢不了。”

谢昭宁:“……”

忘了,浮清在望云阁待了很多年。

“别胡乱说话,她伤着呢。”

浮清说:“属下的意思是没伤的时候。”

“你为何要问那么清楚?”谢昭宁不耐烦了,磨磨牙齿,“别问了。”

浮清点点头,站起身,抱着剑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谢昭宁照旧送饭,鹦鹉了成了团宠,见谁都问一句‘买西瓜吗郎君’。

官衙里男子多,鹦鹉一个郎君,小的喊郎君,老的也喊郎君,遇见女的就喊美人,喊得人心花怒放。

没过两日,女帝就征缴了她的鹦鹉。

谢昭宁死死抱着鸟笼不给,谢蕴哄她:“陛下说见一见,就还给你。”

“拿走了,谁敢去要?”谢昭宁死活不肯,“我吃了八九天的西瓜了,后院还有一院子西瓜,我不、我不……”

谢蕴叹气,无奈地看向传话的内侍:“她还小,不懂事,见谅见谅。”

谢昭宁瞪着她:“你敢拿走,我就哭给你看。”

谢蕴点点头;“那你哭吧。”

说完,她过去夺了鸟笼,转手递给内侍,谢昭宁哭天喊地,谢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门里传来谢昭宁撕心裂肺地哭声。

内侍手抖了抖,不敢耽搁,提着鸟笼就跑了。

紧赶慢赶地将鸟递到女帝跟前。

“美人,买西瓜吗?比我的心还要甜?”

“美人,看了我就要买西瓜的,不买是耍流氓。”

女帝嘴角勾了勾,情绪莫名高涨,“确实很有趣,朕买了你的西瓜。”

“美人,买了西瓜,就等于买了我的心。”

一问一答,女帝高兴极了,吩咐人提着鸟笼去冷宫。

内侍慌忙禀报:“来时谢小娘子不高兴,谢相答应她,说您看一看就送回去。”

女帝瞥他一眼,道:“朕明日去找谢蕴,重金买下便可。”

内侍不敢再说了。

女帝去冷宫找长姐。承桑茴坐在地上玩着葡萄,一双手都要黏在了一起,女帝过去,亲自拿着湿帕子给她擦擦手。

鹦鹉被提了进来,放在承桑茴面前,鹦鹉跳了起来,“美人,买瓜吗”

“不甜不要钱,瓜比我的心还甜。”

“姐姐这么好看,买一个西瓜呗。”

承桑茴灰败的眼神中绽开了笑容,她跪着膝行过去,伸手去摸摸鸟笼,女帝在旁,告诉她:“你喜欢吗?喜欢就给你留下,陪着你作伴。”

承桑茴没有回应,提起了鸟笼,“再说一遍?”

“买个西瓜吃吧,姐姐就像西瓜一样甜。”

“姐姐很甜吗?”承桑茴笑得眉眼弯了起来,她伸手,轻轻抚摸鹦鹉的脑袋。

肉眼可见的情绪变了,女帝觉得自己做对了。

坐了片刻,女帝便走了,承桑茴将鹦鹉提到自己的床上,外头看着它。

鹦鹉也看着她,一人一鸟对视许久。

须臾后,承桑茴起身要走,鹦鹉忽而开口:“先生、先生、先生,买个西瓜……”

承桑茴骤然顿住,低头看着鹦鹉,鹦鹉依旧在喊:“先生、先生、先生,买个西瓜吃。”

“先生……”

承桑茴轻轻咀嚼这两个字,心口空荡荡,怅然若失。

“先生,吃瓜吗?先生,买个西瓜吃。”

“先生、先生、哦,先生死了、先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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