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1/2)
前夕
谢蕴要办的事情极为棘手,女帝帝好邀,长公主多年不出宫,自己一张嘴,女帝就会觉察出不对劲。
如何开口,是个难题。
看着身侧人乖巧的研磨,谢蕴想让她放弃,可成亲没有长辈来观礼,又会是人生憾事。
谢昭宁研好了墨,木木地站在一旁,谢蕴偷懒,又将她按坐下来,“你写,我想想如何与陛下开口。”
谢昭宁有求于人,只得去办。
谢蕴想了一阵,没想明白,心里烦躁得厉害,扭头又见谢昭宁提笔书下,沾染墨香的女孩,显得越发乖巧。
想不出来,她便问:“嫁妆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安排妥当了,等全部安排好了,嫁妆单子会给你的,你自己留着,日后都是你的。我听人说嫁妆很重要的,你别那么败家了。”谢昭宁如同晚辈般絮絮叨叨地开口。
虽说民风改了,女子成亲不再是稀罕事,可这样的结合不受人尊重的,律法也没有针对这个有新的改动,唯一一条,就是嫁妆是女人的,谁都动不了。
谢昭宁深受长辈们的影响,觉得嫁妆很重要。
她擡起头,与谢蕴认真说道:“我给你一些铺子,都有善做生意的人管着,你自己也可以物色更好的人选,铺子是你的,日后不必问家里张开,家里那个样子,未必走得远,你还是先顾好自己。我不是让你不管家里,而是家里事情繁杂,有些根已经烂了。”
“事到如今,你要想好家里的事情,裴暇肩挑两户,家里生意肯定顾不上的,三爷又是那样的性子,怕是不成。若让庶出的几位承了家主的位置,老夫人得气死。所以,你还是要及早抽身。”
谢蕴如今在京城,管的事情多,应接不暇,家里的事情就不好管,鞭长莫及。家里又有老夫人在,两人意见不同,就不好管。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就是个难事。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谢蕴安静的听,也不插嘴,她迟钝地想:谢昭宁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谢昭宁胆大心细,行事细心有分寸,是个足以当家的人,但她这样的命,又不是当家的。
谢蕴很矛盾,谢昭宁还在说:“老夫人心里偏袒二房,如今二房被赶了出去,她必然心中惦记,你瞧着,日后还有你忙的时候,她指望你拉着二房一把,你如今好了,她就指望你带着家里的人都好,不会体谅你的难处。”
“你要清醒些,说简单点,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你那么累,又要费心,听我的,能不管就不管,自己有钱有权,过自己的日子。我同你说,你记住了吗?”
谢蕴乐了,“听到了,小姑奶奶。”
谢昭宁讪讪地说:“我在你嫁妆里的放的铺子,抵得上好几个谢家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涵生前总对谢蕴说:这些年来给了多少钱,给你多少扶持,你应该怎么样怎么样……
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会低人一等,自己有了,就不必依靠旁人。
谢蕴点点头,想了想,反过来问她:“你为何给我那么多?”
“我不给你,给谁呢?”谢昭宁翻了白眼,“我这个身份,要么短命要么逆臣,你都得和我撇清关系,既然这样,那就提前给你。我喜欢你,愿意给你,没什么让人不懂的道理,就这么简单。”
“你这像是在安排临终事。”谢蕴皱眉,她不高兴,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谢昭宁说;“是你问我的。”
谢蕴缄默,便不问了。
写好请柬,吹干后,一一整理,到时候让人挨个送出去。
嫁妆单子隔日就到了谢蕴的手中,看到那么多铺子店面,她震惊了一番,这么大的手笔,不像是给媳妇,倒像是给女儿的。
“你这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
“你要做我女儿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谢蕴擡手拍她脑门:“小东西,占我便宜。”
“你不要吗?”
“你给,就要。”谢蕴收下了,厚厚的一份单子,像是一座山压在自己的心口上,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谢昭宁倒是十分坦然,告诉她;“我只是拿了三分之一给你。”
谢蕴:“……”
“我还感动呢,还以为你都给了我,没成想,只有三分之一,你心里还有三分之二,留给谁了?”
“少傅留下许多人,得养活她们呀,那么大一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谢昭宁解释,“都给了你,那就是你的负担,还会让你背上东宫逆臣的罪名。我给你挑的铺子,都是很干净的,你就放心去用。”
谢蕴觉得她办事越发有当家的风范了,好笑道;“顾漾明若知晓给了我,怕是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我脖子。”
“翻不出来,听说陛下令道士做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你还怕什么呢。”谢昭宁自顾自说一句。
谢蕴不说了,越说越晦气,女帝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是知晓的。
知晓是一回事,阻止又是另外一回事,于她无益的事情,豁出性命去做,那就不值当了。
谢蕴年少就入京求官,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知晓后就没在意。且女帝那个疯性,一回不成还有两回。
她也就懒得去管了。
看着厚厚的嫁妆单子,她又有些愧疚,拿了顾漾明的,又不去帮人家。
谢蕴正犹豫,谢昭宁的脑袋从算盘珠子上拔了出来,说道:“少傅的身后事还是你安排的,也当答谢你的。”
“呦,你这一份买卖做两件事,当真是值得啊。”谢蕴揶揄一句,心安理得的拿了嫁妆单子。
顾漾明也是厉害,不足二十年就给谢昭宁挣下那么大一份家业。
两人说了会儿话,各自安歇。
隔天,谢蕴就通女帝说了成亲,邀请观礼一事。
谢蕴说得诚恳又正经:“谢昭宁是善贾,朝中多有人看不起,虽不得陛下赐婚,臣还是希望陛下亲往府中一趟,给臣主婚,且臣的母亲未来,谢家人皆未来,还望陛下怜悯臣一二。”
女帝听后,有些诧异:“你母亲为何不来?”
“她不赞同这门亲事。”谢蕴说实话。
女帝骤然明白了,家里人不同意,距离那么远,不如就不通知了,自己在京城里成亲就算了。
话挑明了说,坦坦荡荡,就能免去许多因猜疑而产生的误会。
她轻笑一声:“朕知晓了,朕会去的。”
谢蕴又说道:“听闻长公主多年不曾出宫,不如陛下也带殿下去观礼,也是臣的荣幸。”
此话一出,女帝面上的笑容淡了,她紧紧凝着谢蕴,谢蕴神色平静,这句话说完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坦坦荡荡。
“阿姐久不出宫,怕是不适应。”
谢蕴笑笑,道:“陛下说得也是,您到时得去啊。”
她这么快就放弃了,女帝逐渐打消疑虑,谢蕴又说:“臣成亲后会有几日假期,打算带着她去庄子里玩上几日,秋菊开了大片,赏菊也是不错的。山中清凉,正是野鸡野兔出行之际,再去打猎,也是舒服。”
“你这谋划得可真好。”女帝打趣她,听她说了一番,心中也有些向往,顾漾明已死,阿姐如今是她的,也该出去好好玩上一番。
女帝自己有了打算,并未与谢蕴细说,但答应她去观礼,至于带不带长公主,也没有说。
谢蕴没有达到目的,忧心忡忡地离开大殿。
天气越发凉了,冷风吹得谢蕴打了哆嗦,遇到朝臣,对方打招呼,她点了点头,同对方擦身而过。
事情没办妥,她在想,回家怎么糊弄谢昭宁。
谢昭宁不好糊弄,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她在想,大抵只有美人计可用了。
谢蕴忧心忡忡地去了官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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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这几日就待在了新宅里,提着鹦鹉小甜甜坐在后门口看着散粮,时日久了,百姓们都认得了谢昭宁。
领取米粮的百姓都是底层百姓,天不亮就过来排队了,宵禁过后,人就来了,导致新宅附近日日可见城内的百姓走动,就连货郎都来凑个热闹。
发了三五日后,天一亮,门口就堵住了,导致附近人家出入困难,他们是有户籍的百姓,前来领粮,没有违反法律,就动不得他们。
可进出都困难了,还怎么生活。
隔壁几户人家找谢昭宁商议,这样闹下去,他们出行就不方便。
谢昭宁闻言后,笑了笑,诚恳道:“不如我多设几处,人流分开了,就会好一些,如何?”
几户人家一听,这也是办法,总不好不让人家做好事,人流分开了,出入自如,就不管人家的事情了。
谢昭宁又同几位道谢,待成亲后就撤了,就这么几日了,到时候左邻右舍,有事互相帮忙。
谢昭宁没有什么身份,御史的女儿,在京城内不打眼,谢蕴就不同了,她一句话,抵得上人家跑断腿都办不成的事情。
得到这样的答复后,谁人不高兴呢,担忧而来,高高兴兴而归。
谢昭宁喊来管事,在附近路口又设了几处,将原来的定额分散到几处,分流处置。
做完这些,她提着鹦鹉回家去了。
巧的是路上碰到了陆白红与她新过门的媳妇。
谢昭宁下马,同陆白红见礼,陆白红望着她,“从哪里了?”
“谢宅,大人这是去何处?”谢昭宁口中问着,擡头看上天空,秋阳淡淡,这还没到下衙的时辰,陆白鸿就跑出来?
陆白红说:“今日下衙得早,出来走动一番,你这是要回相府了?”
“回去了。不叨扰二位了。”谢昭宁两位道别,翻身上了马背,她勒紧缰绳,目光从陆夫人身上扫过。
陆夫人面上没什么表情,瞧不出情绪,可以感觉出来,她并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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