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挡三十刀【文案】(2/2)
女子勾着食指双手交叠,向着那影子曲膝一拜,恭敬万分。
“事情办妥了?”
水镜内酥入骨髓的女音回应着她。
“禀夫人,狐妖阿柚已成功将天心杵插入圣子内府,魔种被激活了。”女子继续道,“想来要不了多久魔种便无法控制,圣子定能回到圣宫。”
“咯咯咯——”水镜那处的夫人似是心中甚悦,笑得身形颤动,“好啊好啊,做得好。”
女子隐于阴影处,面容不显,声音不卑不亢:“夫人谬赞。”
须臾那身影话音一转,“灵使此刻所在何处?”
女子垂首,犹豫道:“似乎还在涂华。”
“哦?那处有何异常引她停留?”那身影的主人似乎来了兴致,压着语调笑问:“她这些年躲躲藏藏,这会倒是不怕被北魔的人发现了?”
女子一顿,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夫人,道出了实情:“狐貍洞被北魔屠了。”
“哎呀呀——”
“这么些年了,北翟王的心眼怎生那么小,还追着人家姑娘不放呢?竟将人家的狐子狐孙都杀尽了。”那夫人似乎很惊讶,啧了几声。
这边的女子头垂得更低了些,不敢应声,因为她知道当年的内情。
眼前夫人如此说,不过是嘲讽灵使办事不利。
水镜波光粼粼,映着女子把玩指尖的动作,“既然灵使腾不出手,那往后就由你与沈家老狗...”
女子一惊,颤音道:“夫人!您不怕沈如晦他...”
那夫人身形微动,慵懒地伸展着身子,向着虚空中点了点,“他不敢。”
女子僵硬着身子,夫人这是要将她暴露在人前,亦是在鞭策她。
可她总觉着也许以夫人的手段,她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制衡沈如晦,不然...不,她不能令药王谷千年圣名毁于她手。
“对了,天心杵你寻个机会取回来,毕竟还需此物稳住咱们的灵使。”
“是。”
夫人按着太阳xue,冲她摆了摆手,“乏了。”
女子双手交叠再行一礼,头垂得极低。
随着水镜消失,原地的冷寒之气似乎也淡了些。
*
“少爷,是老奴的错!”
着土黄色布衫,面容普通的中年汉子跪于白衣人身前,忏悔道,“若非如此,少爷不会染此污名。”
“胡伯,你先起来。”
“我不是命你好生看着谢锦薇?”白衣少年身形挺拔,背对着他,周身裹挟着化不开的霜冷气息,拧眉问道:“为何那处有魔族出现,你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唤作胡伯的中年汉子颤巍巍起身,“回禀少爷,是因为谢家小姐毒发了!”
“怎么可能?”白衣少年猛地转过身,平静的眸内染上不可置信,喃喃道:“不过一只金丹期狐妖的媚毒,我明明以修为替她压制了毒素,足以撑到我取回狐妖的血,怎会突然毒发?”
纵然谢锦薇上一世背叛了他,倒戈向谢无祭,可他也没想过要她的命。
“少爷勿急,听老奴细细说来,那日之事颇为复杂。”胡伯擡头望向身量已远超于他的小少爷,眉目间与故去的夫人越来越像。
当年尚且稚幼的他突然选择离开沈家,受尽万难改名换姓,化名季云进入青云宗,爬到如今的地位,他知道他心中的苦。
季云眸光渐渐平静下来,按着眉心道:“说吧。”
“那日少爷您走后,老奴便以沈家秘术隐于一旁,静候您的指示。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谢家小姐面色酡红,汗如雨下,情况急转直下,老奴方拿出传讯符尚来不及燃就有高阶魔族突然现形。”
季云心一窒,琥珀眸内的担忧被他隐下,“你可被发现了?”
“没..少爷放心,老奴当时没有急于现身。”
“那高阶魔族一直冷眼旁观谢家小姐痛苦难耐,似乎并不想管她的死活。”
“就在老奴以为谢家小姐难逃此劫时,那魔族接到一纸传讯符后就消失了。”
胡伯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奴不敢立刻现身,又等了不消一盏茶的时间,那魔族果然又回来了。”
季云下巴微扬,目露寒光,冷笑道:“莫不是他对谢锦薇...”
“不是。”胡伯摇了摇头,“那魔族手中提溜着一面目丑陋的筑基修士,将之甩到了谢锦薇身侧,可还未等谢锦薇与之发生些什么,又来了一个更为强大的高阶魔族。”
“他擡手间便掐死了那名修士,还与先前的高阶魔族大打出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为何?”季云蹙眉深思,若真如胡伯所说,这两个魔族应该是谢无祭手下的魔将,可据他说知,谢无祭手下这些魔分外团结,怎会轻易争吵。
“后来的魔族似不让他动谢家小姐。”胡伯浑浊的眸中亦是疑惑重重,喟叹道:“只可惜老奴修为不如他们,并未听清所有的话。”
胡伯努力回想着所能听见的话,一一转述:“只听得零散的几句,‘...乌,你要忤逆尊上的命令?’‘你根本不懂尊上的心!’‘她...于我很重…不准动她。’”
季云睫羽垂下,长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侧的素白衣料,语调悠远:“然后...呢?”
胡伯面露尴尬,结巴道:“那最先出现的高阶魔族带着筑基修士的尸体离开,留下一句‘再护你一次’,然后,然后那个魔族...”
“我知道了。”季云松开了手指,仰头望着远处青云宗上空密布的乌云,兀自出神道:“谢无祭你这个疯子,究竟怎么想的?”
上一世他能屠尽谢家人,这一世为何还要命手下救下谢锦薇?不想让她死,却又不为她择个面貌周正,修为尚可的修士,而是这样的修士,最终还要将脏水泼给他。
他这宿敌的心思这般纠结难懂,比之上一世更有意思,着实令他...期待往后的交锋。
胡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问:“少爷。”
“如今您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季云收回目光,嗤笑一声,“自然是娶了谢锦薇。”而后他掂了掂指尖,随口道:“毕竟我对他许下了心魔誓,怎能‘违抗’他呢?”
白衣少年音色清澈如旧,似乎将一切看淡,话在嘴间一一咀嚼,可这话里话外似乎对心魔誓的存在并不在意。
*
“阿祭,再等等马上好了!”
清晨的出云峰空气清净,竹叶上还滴着露珠,随着鸟雀飞过,风吹珠落。
少年褪去昨夜的黑色衣衫换上了一袭青色锦衫,坐于院内石桌边,身后的一片青翠竹林如托着一片绿浪,连结成片。
谢无祭长指搭在桌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眸光锁在紧闭的小竹屋门上,若有所思。
昨夜雷劫过后,因吸收了雷劫之力,他的修为一日千里,直冲到了金丹中期,虽对他无用,但在这青云宗内聊胜于无,倒是可以让某些不长眼的弟子减少出现在他眼前作死的次数。
难保去了催眠咒术的他哪一日就忍不住,将他们一一送往极乐。
余菓菓在短暂的喜悦后,却板着脸,郑重其事地与他说着:“阿祭你的修为还是不够,身子也太弱了,我必须要帮你补补!”
她的方式竟是要替他食补,谢无祭早已辟谷多年,本欲拒绝,可对上余菓菓软糯乖顺的小脸,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转,又被他咽了下去。
可出云峰没有生火的灶台,余菓菓还特地寻到了当初帮了他二人的外门弟子方太,请他帮忙在出云峰上现造了一个灶台!
“来了来了——”
青衣少年循声看去,但见红裙少女手中端着托盘,如一颗炙热的小太阳向他奔过来,“阿祭,我做好啦!快尝尝!”
“菓菓,小心些。”谢无祭一手替她拿稳托盘,目光下移,其上是一盘青翠欲滴的药膳炒时蔬,看起来灵气十足。
谢无祭伸出长指抚上她的额角,替她抹去黑色脏污,无奈道:“你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余菓菓擡手随意抹了抹,双目期待地看着他:“快尝尝!好吃吗?”
谢无祭含笑点头,将碗碟一一放置于桌上。
两人一道入座。
“你...为何执着于令我提升修为?”自昨夜望着少女兀自挡着雷劫的背影,这点困惑就扎根于谢无祭心中,她似乎十分害怕他受伤…
谢无祭唇角微勾,意有所指道:“金丹修为足以我们下山历练了。”
“不不不。”余菓菓擡眼望着少年好看的侧脸,回想昨夜抱着他时的触感,将头摇成拨浪鼓,瓮声瓮气道:“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了,金丹不够!”
谢无祭执起碗,夹了一筷时蔬,好笑地看着她,“纵然多,他们也不一定会对我们下手。”
“不,一定会的。”
余菓菓分外认真,小手握成拳按在桌上,语气严肃,仿佛在与小孩说话一般:“阿祭,你记住。”
“这个世界有个大坏蛋,他叫谢无祭,他是一定会对你出手的!”
青衣少年端着碗的手一僵,筷中夹的时蔬“啪”地一声掉回碗中。
余菓菓见他没回应,催促道:“阿祭,你听到了没呀!”
“知道了。”
谢无祭低下眉眼,眸内情绪变化万分,手中再度夹起那筷时蔬,塞入口中,味同嚼蜡。
作者有话说:
狗祭金丹了,元婴还会远吗?
ps:回答一下疑惑,狗祭恨谢家这点毋庸置疑,谢锦微中毒毒发在前,狗祭命茨蕖救下她(他没想要她的命)同时狗祭心中对谢家的恨也不会让他专门为谢锦微选一个良人解毒。至于上一世,谢锦微倒戈向狗祭也是因为愧疚(具体什么原因上一世的沈云霁不清楚,所以他只认为谢锦微背叛了他)所有未解之谜悉关乎谢家副本及狗祭身世,目前的剧情应该能看出来圣宫对他有所企图,几乎是前有虎后有狼,加之当初鹿灵所做之事,狗祭重创,只能徐徐图之。真是剧透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