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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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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芙绵心中再如何恼恨,也明白眼下不是算账的好时机,待她回去后定要狠狠向江氏长辈与江砚告状。

“先逃离此处再说。”

李骞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冲上前与江卓的侍卫厮打起来,只是江卓的侍卫不敌李骞的,逐渐落于下风。

姚芙绵心中越来越绝望,锦竹立即攥住姚芙绵手腕:“娘子,快跑吧!”

江卓亦道:“你先离开,我会拖住李骞。”

江卓好歹是江氏三房的嫡子,李骞再如何胡作非为也不敢害他性命,何况她走后,江卓的侍卫必定会拼死保护他。

姚芙绵自身难保,留下一句“保重”后被锦竹拉着跑进林子里。

李骞见人要跑,立刻要追上去,被江卓拦住。

李骞语气阴鸷:“江卓,识相点滚开。”

江卓被李骞戏耍,本就恼怒至极,恨不得将李骞碎尸万段。

“李骞,我不会放过你。”

姚芙绵被锦竹拉着不知跑了多久,浑身已经失去知觉,只剩下一个不停跑的念头。

越往林子深处,越发静谧幽深,有活物被她们惊动发出几声古怪的声音,姚芙绵心中虽感到惧怕,但也不曾停下。

即便前面有豺狼虎豹,想也不比李骞可怕。

直到姚芙绵被树枝绊倒摔了一跤,锦竹立刻将她扶起。

“娘子,快些起来。”

姚芙绵气喘吁吁,哭着道:“我跑不动了…真的跑不了了……”

锦竹也力竭,于是将姚芙绵半拖半拽到一处茂盛的草丛,与她躲在那处。

二人在此平复呼吸,寂静无声中她们心脏的跳动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后来即便不再气喘,甚至有力气能够再跑,二人也是躲在此处不动。

左右天亮江砚就要启程,届时发现她下落不明,定会派人来找她。

或是江卓脱身之后,若是有良心,带着侍卫来寻她……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人声,似在喊“姚娘子”。

不知是何方人马,二人不敢出声。

那些人似乎猜到她们此刻正警惕,喊完姚芙绵之后会再加一句自己是江氏的人。

锦竹喜道:“娘子,是江氏派人找我们来了!”

姚芙绵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真的是江氏的人吗?万一是李骞的人手乔装……

火光逐渐靠近,二人预备若非江氏人便立刻换地方躲藏,好在细看之下那群人穿的的确是江氏的服饰。

锦竹出声将人招来。

江卓与李骞打斗的不远处有人私会完正经过,看清是江卓与李骞后本欲避开唯恐惹事上身。然江卓死死抱住李骞,而李骞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担心出人命,这才悄声去找人来。

江氏与李氏的人赶到后将二人拉开,询问事由。

江卓身量气力都不敌李骞,让他打得鼻青脸肿,硬是不喊一句疼,只让人快些进去找姚芙绵。

此事惊动江氏长辈与太尉,姚芙绵被侍者带到众人面前。

她逃得跌跌撞撞,此刻发髻散乱,娇美的脸上泪痕未干,好不可怜。

她看到江砚,欲语泪先流。

“表哥……”

江馥也被此事惊醒,得知与江卓有关后立刻赶来,谁知还牵扯到姚芙绵。

她立刻上前关切问道:“芙娘,可有受伤?”

姚芙绵摇摇头。

“你先回去,此事我会处理。”江砚对姚芙绵说完,便让江馥随她一起回。

江砚为人正直,处事公正,在外又颇有声望,双方都清楚他定会公允地处理此事。

姚芙绵离开后,江卓如实地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详细告知。

他清楚他这次必定逃不了处罚。原先想的是即便欺骗姚芙绵,但若真能让她取消婚约,他受点惩罚也没什么。

万万没想到险些铸成大祸。

他如何都不会放过李骞。

太尉听完,气得直接去折来一根树枝,抽打在李骞背上。

“逆子!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不成!”

上回就因一女子闹出笑话,都警告过他要想将人夺来就放聪明点,如今还是这般窝囊,简直将他脸面丢尽。

既要对江卓动手,何不将事做得隐秘些,还敢让人发现。

太尉只能亲自动手,若是让江氏决定对李骞的处罚,李骞便不止是受皮肉之苦。

太尉将李骞的背后抽得一片血迹,直到李骞奄奄一息倒下才停手。

“待天亮后我会让人送他去幽州。”

李氏祖宅便在幽州。

如此便是向江氏保证李骞不会再犯,放他一马。

江氏的人对此没有反对。

而后太尉让家仆擡起昏死过去的李骞离开。

接下来便是处理江卓与姚芙绵之间的过错。

江卓的父亲江峙直骂他糊涂,擡手想打他,又见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恨恨地甩下手痛骂他。

江峙明白这回江卓罪责难逃,与江砚商议如何处置。

“江卓故意诱骗府中人,属心性不正。”江砚语气无波无澜道:“应当按家规处置。”

江峙脸色顷刻颓败下去。

曾有家仆因为欺瞒过主子酿成大祸,江氏的家规也在那之后进行修改,对于诱骗一事绝不姑息。

江氏人识字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家训家规熟记于心。

按家规处置,应当鞭笞五十。

江卓青红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曾有家仆犯错,鞭笞不到三十下便一命呜呼。

鞭笞五十下后,他不一定还有命活。

江峙沉默过后,对江卓道:“明日即刻回府,念你后面替姚女郎拖延,许你伤养好后再受刑。”

“那阵子……便别再惹你母亲忧心了。”江峙叹道,“你伤好后会我会先让你母亲回娘家住一阵。”

让江卓的母亲知晓,恐怕会拼命护住江卓。

江卓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有劳父亲。”

医士替姚芙绵看过之后,只道她是受惊,休息一阵便会无事。

江馥放下心,送医士离开后又走过来叮嘱姚芙绵好好歇息,明日回江府后一切都会安定下来。

又记起江卓脸上的伤,忙又告辞离开,去看江卓等人回来了没有。

江馥离开后,姚芙绵精疲力尽,放松之后沉沉睡去。

只是她睡得不太安稳,隐约听见女子的哭声,睁开眼之后仔细听了一阵,才知并非幻觉。

锦竹早姚芙绵一步醒过来,已经去门帘那处看过情况,走过来犹犹豫豫道:“是馥娘子,她……”

姚芙绵紧紧皱起眉,江馥的哭声是从门口那处传来的,显然是要来找她又不肯进来。

姚芙绵披上外衣走过去。

“馥娘……”姚芙绵瞧清江馥哭得满面泪痕的模样,半晌不能言语。

江馥声泪俱下,抽噎道:“我知此回是阿卓对不起你,受处罚也是应该,我不该替他求情,可是……”

江卓是三房幺子,他的兄长嫌他年纪小不肯与他玩乐,江馥又是女郎,亦是不怎么有堂兄想要带她一块,于是两人倒是比较合得来,都是彼此在府中关系亲密的姊弟。

江馥想起方才看到的江卓,俊俏的脸都是伤,嘴角肿起,一只眼肿胀得睁不开,模样滑稽极了。

见他面色凝重,她原本还想打趣两句活络气氛,却被他旁边的侍从告知他即将受家规处置,鞭笞五十下。

江卓不过十二,身量还未长开,五十下必死无疑。

“他会死的……我去找叔父,叔父也不肯手下留情……”江峙身为长辈,又是江卓父亲,网开一面必定会引其他人颇有微词。江馥泣不成声,“若是让堂兄去给阿卓说情,阿卓说不定还有命活……”

江砚遵循礼法,比起江峙有过之而无不及,断不会因为江馥的一两句求饶就破例。

然而——

“芙娘,你去帮我向堂兄求情,堂兄说不定会愿意……”江馥清楚姚芙绵近日受惊,此刻最该休息,可一旦对江卓的处罚禀告给族中其他长辈,这个处置便是定下了,再难改变。想到今日江砚对姚芙绵的举动,何况因江卓而遭难的人便是姚芙绵,若是她肯去,事情说不准有转机。

姚芙绵也未料到对江卓的处罚如此重,竟还会危害他性命。

左右江卓这次吃够了苦头,日后应当不敢再找她麻烦。何况也是江卓在最后关头清醒,助她逃离。

姚芙绵叹息一声:“我会去找堂兄说情,只是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江砚虽待她稍稍亲近,但姚芙绵不认为江砚会听她的话。

只是江馥如此恳求,平日待她又好,姚芙绵如何都该去试一试。

江馥连连颔首。

“多谢你……”

明日要赶路,最好还是今夜去找。

姚芙绵穿戴齐整后就去找江砚。

姚芙绵去找江砚时,他许是刚处理完事情不久正要歇下,但还未入睡,于是侍者将她迎入内。

夜深露重,帐内亮着一盏烛火。江砚正披着外衣坐在姚芙绵面前。

问她:“何事?”

昏暗的烛火照在江砚身上,更显得他俊美不似凡人。

姚芙绵多看了两眼,才道:“卓郎君之事……可否宽容处置?”

江砚只是问道:“你想替他求情?”

姚芙绵颔首,垂眼盯着在身前互相玩弄的手指。

“虽是他有错在先,但最后为了掩护我逃走也受了伤。如此说来也算功过相抵。”

姚芙绵内心忍不住叹息,就是她上回让江砚阻止太尉将李骞打死才会招来今日祸事,希望江卓莫要像李骞那般恩将仇报。

“李骞想要祸害我,即便没有卓郎君也会寻其它法子。卓郎君也是年少才会被李骞利用,想来有了这次教训,他必不敢再如此。”

此事要怪只能怪李骞,单凭江卓,姚芙绵根本无需忌惮。

姚芙绵说了一堆也不见江砚表态,擡起眼看他。

江砚目光正落在她脸上,又问:“那你想如何处置。”

姚芙绵想起那日江馥为维护她威胁江卓的话,江卓似乎很害怕跪祠堂抄家训。

“不如就罚他去跪祠堂抄家训。”

姚芙绵看着江砚,江砚在她的注视下轻轻颔首:“这既是你的意思,我会向叔父说明。”

江砚如此轻易便答应让姚芙绵有些意外。

不过好歹江卓也是江氏嫡子,或许也是需要给个台阶下罢了,而她这个被江卓坑骗的人就是最好的可以给出台阶的人。

希望江卓知晓是她来求情之后,不求他涌泉相报,只求他往后莫要再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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