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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漫漫如长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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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人手臂长的影刺横空直下,将程茂的身体劈成两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灰白的衣衫。

没了程茂,那一支城民的队伍瞬间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转,许多人逃窜进旧东城区,那怪物也跟着人群的流动飞在城区。

它在高空中乱转,似乎找不到从何处下手。

于是有人便喊:“躲进房子里!它找不到!”

闻言,惊慌失措的人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齐齐涌向房屋里避难。

寻安抓着肖兰时胳膊也要跑。

他却站在原地不肯动:“不对。”

就在寻安疑惑回头的瞬间,一团白光炸裂在他的身后。

怪物身旁凝结出七彩的炫光,用它巨大的翅膀闪动在一起,将光焰相容,变成一只只耀眼的白色光球。

白色。

能吞噬一切的白色。

光球如雨点一样落在城区中,翻炸出一声声轰鸣。爆炸所及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仿佛世间重新回到混沌的原点。

在所有人都在逃命的时候,忽然,肖兰时逆着人群奔去。

“肖月!你干什么去!”

寻安向前一扑,没能抓住他的手。

“我得把阿嬷的尸首抱回来,让她风风光光地下葬。”

那一瞬间,寻安看着肖兰时跌跌撞撞向里面跑的背影,忽然就明白了肖月,明白了肖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阿嬷在冰雪天被李家赶出旧东城,又被后林卢申抢过了最后一点口粮,最后当肖月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药材兴冲冲跑回去的时候,他的阿嬷已经冻僵了。

肖月守在她身边好久,煮尽了他拿来的草药,但是他的阿嬷再也没有醒。

寻安想安慰他,但是却自己哭得泣不成声,反而肖月平静地说没关系,问寻安愿不愿意帮自己一个忙。寻安点头问是什么。肖月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让他帮忙把阿嬷的尸首藏在旧东城的冰棺里。

再后来,肖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逛花街,游凤楼,在声色软语中和后林、和李家悄悄搭上了枝蔓。

寻安想不通为什么肖月要那么做,但是他相信肖月说过的话。

他要让阿嬷风风光光、清清白白地下葬。

轰——!

头顶的怪物又吐出一片焦黑的钢针。

肖兰时的背影在如此多的尖叫和惊恐之中,越变越小。

寻安大喊:“肖月!你回来!你是去送死!”

但肖兰时几乎已经听不见了。

死?他连想都懒得想。

他一直知道,像他这样一个连父母都抛弃的人,是注定最终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别人怎么骂他他都无所谓,他早没自尊了。

但他却想让给他熬橘皮粥的阿嬷——这个这么好这么好、值得被所有人善待的阿嬷,不要再生骇人的冻疮、不要再忍气吞声咽下别人的白眼。

现在他终于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却只能买虚无的妄名和冰冷的棺材了。

月亮已经黯淡了。

于是肖兰时用尽全力向前跑。疯了一样。

突然,一道身影横空截断他的去路,按住了他的肩膀。

肖兰时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掉。总是这样。像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怎么都挣脱不掉。用尽全力的挣扎只不过是给蜘蛛多了几分餐前的玩味而已。

总是这样。

“肖月!”轰鸣之中,卫玄序的声音响起。

肖兰时下意识地一颤。

仰起头,卫玄序的脸还是一贯的平静:“阿嬷的尸首我替你寻,这里太危险了,你去躲往安全的地方。”

肖兰时微怔:“你怎么知道……?”

卫玄序提起剑,伏霜亮动。

“从你在萧关散银起就猜到了。”

忽然,卫玄序的左掌按在剑刃上。

肖兰时睁大了双眼:“你做什么?”

一道血痕出现在伏霜霜白的剑身上,而后随着伏霜的颤动化作血雾。

“去吧。”

卫玄序丢下简短两个字,便纵身跃入轰鸣的城区中,身影和怪物撒下的白光融为一体。

大雨滂沱。

肖兰时没有躲,他就站在原地,风和雨在他耳边嘶鸣。他亲眼目睹了卫玄序无畏地冲向那庞然大物,在血和硝烟之中搅缠。

天地之间一片雾茫茫的灰色。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

伏霜剑刺入怪物的瞬间,世间的一切仿佛又安静下来。

-

淅淅沥沥,雨停了。

碎瓦颓垣中,一个人影渐渐走来。

肖兰时站在原地,睁大眼睛望着那人影,心跳快到使他本能地感到恶心。

烟尘中,卫玄序满是脏污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摇摇晃晃地向肖兰时走来,每走一步,脚边就有碎冰花从伏霜剑上剥离下来。

四目相对,卫玄序漆黑的眼眸里还依旧泛着光。

他喉咙有些沙哑:“冰棺找到了,安然无恙。”

突然间,肖兰时经年累月高高筑起的心墙,突然也像是被怪物砸碎了一般,墙里被深藏的委屈如同洪水一样涌出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冲垮。

“太好了……太好了……”

肖兰时一直在重复说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他感到自己的音调越来越低,喉咙越来越紧,嘴唇在颤抖。肖兰时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本能地摒起呼吸,不让眼泪在别人面前展现出来。眼泪就是脆弱,脆弱在别人面前展露出来,别人就会利用。他好怕。

于是他的唇越来越抖,他根本控制不住。

忽然,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他面前。

卫玄序温和的语调响起来:“可以哭。任由眼泪流进心里,你就变成坏人了。”

妈的。

那一瞬,肖兰时整个人都被打碎。

他蜷缩着跪在地上,手指用力扣进他的发间,在硝烟和一片狼藉里,眼泪拳头一般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好害怕。

卫玄序轻轻将他拉起来,然后将他抱入怀中,什么都没有说。

松木香的味道将肖兰时牢牢包裹住,肖兰时就那么倚靠在卫玄序的臂弯里,那是他第一次被人用力抱紧,他彻底乱了。

于是委屈如决堤的洪流。

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在残垣断壁中不顾一切地哭泣着。

-

远处的高楼上。

从华眺望着旧东城的方向,拳头攥得骨节泛青。

他身旁侍从道:“公子,卫家的来插手,我们要不要……”

从华打断道:“我们怎么?十四年前卫家还没个定论,卫玄序要插手,金麟台再跳出来干吗?还嫌天底下的闲言不够多吗?”

侍从错愕:“我们若是旁观,恐怕萧关的仙台又建不成了。”

闻言,从华转身靠在栏上,笑道:“是啊。罗刹鬼要赎罪,谁能拦得住呀?就是可惜那只恶灵了,我花费心思才从后林引过来。”

接着,他摇了摇手:“走了。”

“那肖月?”

从华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有些惋惜:“啊,没看见底下人家情正深呢吗?”说着,随手将怀里一块方巾扔下高楼。

侍从认得出,那是公子在旧东城得的那块,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带在身上。

方巾在空中短暂地飘了飘,便立刻被大雨捶打入楼下,像只断翼的飞鸟,就那么笔直地跌了下去。

萧关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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