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殷勤（2/2）

白娘看出她气馁，担心高门小姐一个沮丧之下直接撂挑子，开解道：“也不必心急，后头咱们还要学意守丹田，把下盘练稳当了这走步自然就成了……”

江稚梧眸光剔透，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说辞，要是苦练就能出头，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熬油多年还是挤不进太乐署的舞姬伶人了。

她捏着茶盏，边喝水边踱步，品味这当中究竟有何处还能再改进。

长廊逶迤，柳丝弯弯t，随风摆成清波，扫在她颊面，霎时牵扯出一叶酥痒。

“我懂了……”

江稚梧喃喃，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放下茶碗，碎步重返院间石板路上。

蔓枝荡漾，如瀑柳叶在太阳里摇曳着片片金光。

江稚梧盯着廊下柳，于心中描摹，手臂随之也晃荡起来，其上覆盖的广袖飘起，软绵绵似水，腰臀左右轻颤，收敛而克制，再不像之前那般硬凹出的轻浮，倒有种含蓄待放的美，让人忍不住生出缱绻的情丝，恨不得一直看下去。

白娘原本还坐着摇扇，这会儿直惊到站起身，扶住廊柱伸头细瞧。

江稚梧款款回到廊下：“可有好一点儿？”

“好！极好！江姑娘这是突然开窍了？”白娘眼角眉梢全是喜欢。

江稚梧赧赧一笑。

“都说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刻意追求一旦过度难免弄巧成拙，倒不如柳枝随风自在摇晃舒展悦目，所以我把白娘教的和曾经在教习嬷嬷那学来的相融了，点到为止，既不呆板也不至于轻佻，与我的性子也相宜。”

白娘频频点头，“难怪许少主会看中姑娘，当真是个妙人。”

得了肯定，江稚梧心中升起些舒浅的喜乐，正想再与白娘讨论一番心得，却听到门口有叩击声——是刘管事来了。

白娘以为刘管事是来喊她们吃饭的，“离饭食还有一个时辰呢，刘叔怎么来了？”

刘管事笑道：“今儿个恐怕要白娘自个儿先去膳厅了。”他转向江稚梧，“江姑娘，我家少主在书房等姑娘过去一趟。”

——

自那晚夜会后，这些天来，她再不曾见过许鹤沉，数个夜晚她透过珠帘去看，都只能得到一扇被屏风遮挡的漆黑的窗口。

她觉得，似乎这个许少主，并不常在雨霖舍。

“许公子可说了找我何事？”

江稚梧随刘管事行在石板路上，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刘管事面目轻松带笑，显然知道些什么，然而面对询问，他只让江稚梧到了书房便知，其他的一概不言。

从西苑的卧房虽然与书房的窗棂相对，但是顺着道走到正门前却要绕上一阵儿，江稚梧与刘管事无话，便又琢磨起方才练习步伐的心得，无意识的又练习着走起来。

这么一走，一路就走到了书房门口。

还没进入正堂，江稚梧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似有不少人声。

虽然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那句“留给我来杀，哥你别和我抢。”却格外清楚些，是段不明咋呼的声音。

刘管事有些尴尬的解释：“是老奴没安排好，着急带江姑娘过来，劳烦姑娘在门外等一会儿。”

江稚梧点点头，正好也想听听里头在说什么。

听墙角这种事虽然不好，但是以雨霖舍这些杀手的实力，定然早就发现她到了，还能继续说，那便是不避讳，再说刘管事办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单独这次领她早到了？故意引她偷听，试探她是否会向外泄密也是说不定。

想明白个中弯弯绕绕，江稚梧也就堂而皇之的听了。

懒散男声传来：“可以，不过，你也要有那个本事。”

是段不厌在回应段不明。

江稚梧与段不厌接触不多，唯二的两次他都对她话极少——还都是满怀恶意的，但是这会儿，她竟然从段不厌言语间听出了些宠溺的意思。也难怪段不明只听他哥段不厌的。

“此去路远，你们回去收拾好行装，今日夜里就分头上路吧。”

这回声音离得有些远，应是许鹤沉。

江稚梧料想他一定又是居于屋子最里侧的案台后，板着一张脸发号施令。

她莫名有些好奇，那样俊朗又那样冷厌的一张脸，如果真心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随着许翎一声落下，脚步声取代话语声朝江稚梧靠近，转瞬已然来到门外。

还是那一行四人，花鸩活泼，灵淙沉默，段不明愣头愣脑，段不明臭着脸。

江稚梧收回飘散的思绪，擡手，福了福身子，礼数周正到位。

她自认就是这世上最严苛的教习嬷嬷看了也拿不出她任何错儿来，擡眸却正对上段不厌冒着寒光的眼，吓得她腿肚一软，直接磕撞在门框上！

镇静，江稚梧默默对自己说，许鹤沉还在里头，段不厌就算再讨厌她，也不能当众把她怎么样。

她轻咳一声，正要请他们让出路来，却感觉腕间猛然一痛，段不厌恶狠狠的声音同时响起：

“主子的玉戒，怎么会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