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得意（1/2）

小得意

深宅大院,袅袅炊烟起，香味穿过郁郁葱葱的树叶往窗子里面飘。

貍奴鼻子最尖，从雪白裙裾下探出脑袋,闻着味溜了出去，不过屋内因貍奴而一时轻松的氛围还留着，妙槿关心又好奇地问江稚梧，“姑娘快和我说说这大半年你都去哪儿了,做了些什么？”

大半年？江稚梧快速盘算，自己不过才出去了半年不到，转念又想起，在妙槿眼中,从年前到祝玉山家暂住开始，自己就已经算是离开了,而非仅是下了泉山到北庭的时日，想到祝玉山,便又想起当时自己不辞而别，便又想着等安顿下来还应亲自拜访与他们解释一番,也感谢他们之前的照料。当初因怕妙槿阻拦而对雨霖舍的事半遮半掩，如今千帆尽过也没有什么可再瞒的,只是从雨霖舍和许翎的交易,到泉山脚下遇见陆蝉，再到远走北庭，这些故事里细枝末节诸多,一时间竟是找不出该怎么开口。

江稚梧让妙槿先去给自己沏壶茶。

妙槿何等熟悉江稚梧的一应习惯,把早倒上的茶盏往她面前一推,努了努嘴，“一早备好了,姑娘快别吊着我了，快说吧。”

江稚梧见妙槿心急火燎地一刻也等不得，快速整了整思绪，清清嗓子，就从一开始从破庙来到雨霖舍，与许翎做的那个交易说起，不过这故事开讲之前，还有些事要摆在前头先说好，她刻意瞧了妙槿一眼，“你可知道，许公子的真实身份是何许人？”

妙槿听出她话里有话，登时紧张起来，“姑娘知道了？”后又凑近了小声说，“自从咱们江家平反，回到江宅后我就有几番猜测，只是怕说出来惹姑娘笑话，这猜测我自己都不敢信。”

江稚梧看着妙槿，“当时我也是想了许久也不敢相信。”

妙槿见她视线中暗含鼓励意味，掩唇倒吸一口气，“可他、他为何要帮咱们？”

为什么帮自己。这问题江稚梧之前也时常想，一开始她觉得是各取所需的利用，如今倒回去再品，才能看清许翎从始至终的谋算就不止让自己帮她杀了秦桑海这一件，“许是当时谋害爹爹的流言都指向他，我若轻易死了，于他更是不利，不如把我留在他手里，以待来日，他要成大业，手腕强硬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失了人情味儿，让百姓觉得无情无义。”

妙槿了然似的点头，“有道理，你看现在风评变得多快，先前咱们对北庭王爷的听闻都是弄权邪佞、辣手狠心，但人一旦登基了、几件儿体面事儿做下去，就又变成了圣上尊师重道，胸有大义。”

妙槿擡头又问：“可这些和姑娘后来又离开有什么联系？”

江稚梧斟酌片刻，还是不好意思袒露当时自己纠结万分的心思，以骤然得知许翎身份一时不能接受为由快速带过，挑挑拣拣着把不小心跌落泉山又遇着陆蝉的事儿给讲完。

妙槿听得唏嘘：“许公子虽帮了咱们家，但最终也不过是为了帮自己罢了，反观这位陆公子倒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

江稚梧：……

她因羞而掩掉了许多自己对许翎的心思，没想到落在听者耳中却成了许翎心机深沉、自己与他关系疏淡。

细细想来，其实他做的许多事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只是处理问题的方式太犀利而少顾及道德俗念，所以才特别容易招人口舌误会。

他性子高傲不屑解释，她却不能任由自己身边的人跟风误会。

江稚梧心情复杂，心念便脱口而出：“许公子不是那样冷漠的人，陆公子也不似听起来那么好，不然我此刻也不会离开陆公子再回京城来。”

妙槿听她音量骤然擡高，面上闪过迷茫，“那许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江稚梧不假思索道：“他深于城府又不世故，居于高位但知变通，虽睚眦必报可也爱憎分明，若是能为亲为友人当是极好的。”

极好？妙槿眉心突跳，自家姑娘可鲜少这么夸赞一个人，尤其这人还不是人人称道的，而是颇有非议，“前面的我不好说，但是爱憎分明姑娘是从何处看出来的？他的亲友相传不都被他……”她擡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动作。

江稚梧又气又笑，唬她道：“如此辛秘，你又晓得了？他如今已成天子，你小心舌头。”

妙槿低声哼哼：“天子又如何，咱们私下的闲话，他还能听了去不成。”

江稚梧看着妙槿，心想许翎在北庭来取无声地出现，暗道他还真有可能会听到。

她有心再为许翎说好话，只是恰逢宝叶从外头进来喊她们用饭，这茬话便搁下了。

话搁下了，江稚梧要扭转许翎在妙槿心里形象的意头并没放下，后头与妙槿闲聊之间总有意无意带着几句，惹得妙槿倒是起了好奇心思，特意打听了皇家队伍入京的日子，心痒痒地想围观，又偏偏不敢自己去，一味地说好话奉承江稚梧，要拉着她一起去看。

江稚梧记得自己回京时是仲夏，如今半个多月过去已经入伏，暑天炎热非常，她一面是苦t夏，一面有几分矜持的忸怩，因此在妙槿来鼓动她时脱口拒绝道：“我不去，又不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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