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2/2)
“薛道友,”她语气轻软,眉眼弯弯,像是在哄小孩儿,“上次没有糖,喏,这次补上,表扬你这次有话直说。”
薛玉琉眨了眨眼,接过糖果,剥开糖纸外衣,指尖拈着半边糖纸,糖果抵在了沈鱼唇边,见她张嘴吃了,他才剥开另一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霎时,甜味从味蕾炸开,包裹着柔软的心,在舌尖上跳动,清甜的香味洋溢在唇齿间,很陌生,甜腻得发慌,却又让他恋恋不舍。
他不想被沈鱼发现异样,用舌尖把糖拨到一边,赶在沈鱼说话前先开了口,“等回去了,就看看狐尾里面芙溪残存的记忆吧。”
沈鱼成功被带跑了,点了点头,“好。”
“鼠王说的大魔,”她蹙眉,苦恼地揪着发上垂下来的坠子,“如今世上能被称为大魔的,也就魔神、魔后以及左右护法了吧。”
薛玉琉“嗯”了一声,舌尖偷偷舔了一下藏在腮帮子的糖果。
“按师姐所说,魔神魔后都不可能复活了。”她继续猜测道,“那么,会不会是左右护法中还有魔活着?甚至两个都活着?”
她开始发散思维,“他们种下傀儡丝,是为了搅乱修真界为魔神报仇,然后再辅佐魔灵卷土重来......”
忽地,她噤了声,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玉琉正专心吃糖,出神间她的声音猝不及防停了,他疑惑地擡眼,“怎么了?”
“没事没事。”沈鱼摇了摇头,“薛道友,你最近是不是......”
她斟酌着措辞,“有点儿难控制魔气。”
这话说的很委婉。
他近来压制魔气的次数确实频繁了些,薛玉琉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但我可以控制住的,你别怕。”
沈鱼笑了笑,开玩笑道,“我才不怕呢,强制摸鱼在手,任你也伤不了我。”
薛玉琉也笑了一声,起身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说罢,他便先朝门边走了过去,打开门,等沈鱼出去了,才关上门,大踏步赶上她同她并肩而行。
犹记得两人上一次这般沿着街道,慢悠悠散步回贺府时,还因为一包兔头不欢而散,冷战了好几天。
想到这,沈鱼便有些感慨,却又不想出声打破静谧的气氛,便只安静地含着嘴里的糖,任由甜味在舌面上荡漾开来。
虽说才入夜,但街道并不如往常般热闹,街上甚至没有几个行人,两人肩并肩,安静地走着,只听见行走时的衣料摩挲声。
忽地,“啪嗒”一声,枝头的落花落在沈鱼的发顶,轻轻的,带来一点儿凉意。
浅淡的香味荡漾开来时也淡淡的。
她停下脚步,指着头顶,“薛道友,我头上掉了什么东西吗?”
薛玉琉“嗯”了一声,作势要去替她拿,又缩回手,“有只鸟方才在你头顶。”
剩下的话沈鱼悟了。
她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只差留下两行清泪,“什么?!哪只鸟这么大胆敢拉我头上!”
“那只鸟。”薛玉琉手一指,巧的是,面前还真有一只鸟,而且是一只很眼熟的鸟。
多日不见的鹦鹉还没来得及激动,听见这话,瞬间便惨叫了起来,忙不叠扑闪着翅膀躲避,“沈鱼鱼!我没有!不是我!薛玉琉坏!”
薛玉琉忍着笑,严肃着一张脸,继续逗她,“沈道友,就是它!”
鹦鹉叫的更大声,“沈鱼鱼!不是我不是我!八嘎八嘎西!死鹰你快说句话呀!”
然而鹰隼正躲在自家主人背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它。
沈鱼狐疑地看了薛玉琉一眼,后者无辜地回看。
她既想把头顶的怪东西拿下来,又感到恶心,一下子急得团团转。
薛玉琉忍了又忍,唇角还是忍不住翘起一点,他擡手摁停沈鱼,温柔道,“别转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擡手替她拿下了头顶的落花。
根本不是鸟粪?!
沈鱼有些恼怒地瞪了薛玉琉一眼,闪着怒意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你也太坏了!”
她“哼”了一声,朝他做了个鬼脸,提起裙摆就向前跑。
鹦鹉也学着她的模样朝着薛玉琉做了个鬼脸,不料扑闪着翅膀还没来得及跑呢,便被他指尖弹出的石子打了个正着。
薛玉琉看着沈鱼的背影,黑亮的眸子里情绪翻涌,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
腮帮子里藏着的糖果被含得只剩下一小块儿,他的舌尖恋恋不舍地舔了一下,甜味又被重新勾了出来。
他卸了身上平日里总是密不透风防备着的灵力,第一次像个凡人一般,大踏步向前追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