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鸟回（2/2）

“我、我着急。”贺稚舒把怀中的另一只鸟同他手上的换了换，“归墟画轴未必能装得下这些魔气，要是泄到......”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二人皆明白话中未尽之意。

柳京舟的目光一直很温柔地注视着她，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开始动手挽袖子和裤腿，“本想让你休息一下。罢了，师兄背你吧。”

灵力消耗实在大，其实贺稚舒站着的腿也在抖，只不过被宽大的衣袍掩盖着，没有表现出来。

她没有拒绝，利落地爬上了柳京舟的背。

如今绝非矫情的时候，在师兄的背上，她还能趁机多恢复一些灵力。

“师兄，”贺稚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何你不受魔气影响？说起来，我虽受魔气影响，却也影响不深。”

两人能好好地在这儿讲话，再对比在魔气爆发的那一瞬间便失去神智的魔兽，便足以说明一切。

柳京舟踏入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按理说，像在猴村那一次，芸娘释放出强大的魔气，我是会受影响的，不，应该说很难抵抗。”

“而且归墟画轴中央的那座桥，原本一直不停地变换着方位，如今却像是固定在了那处一般，”他看着不远处的长桥，面色凝重，“我们快到了。”

柳京舟右脚擡起，又踏回了水中，周遭的血腥味环绕间，他突兀地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莲花香气，心头猛地一跳。

贺稚舒显然也闻到了，“倒是许久未闻见师兄身上的莲花香气了。”

“从前有是因为常替师父照料他的花，从而染上了，下山这么久，早便散干净——”柳京舟加快了脚步，“师父也来玉城了吗？”

贺稚舒摇了摇头，想起柳京舟看不到，又说道，“师父没来，但白芙长老来了，还带来了方领师兄的解药，说是等师父出关之后，他会同掌门师叔一块儿来一趟。”

柳京舟“嗯”了一声，眼见已离那座桥不远，不由得大跨步走了过去，一路上溅起大片水花，打湿了衣袍。

然他正要走上桥时，却忽地顿住了，流星剑毫无征兆地出鞘，他掌心轻推，寒芒先至，而后汹涌的灵力飞快地随着剑势击出。

风声呼啸，桥上的玉上烟“唰”地展开扇子，闪身避让，然流星穿过薄薄的扇子，剑势一转，又刺向他的后背。

“柳道友好久不见。”玉上烟双指夹住流星剑，笑眯眯道，“怎的一上来便打打杀杀呢？如此好生粗鲁。”

柳京舟擡起手，流星又回到他的掌心，他把贺稚舒从背上放下，温声道，“玉城主，柳某当不起您的一声好久不见。”

“您手中的画轴，还是留下吧。”

闻言，玉上烟脸上的笑容更大，柳京舟都以为他要拔剑了，没想到他却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硬生生从眼角挤出了几滴泪来，“两位道友高擡贵手，玉某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做呀。”

柳京舟和贺稚舒的眼角都抽了抽。

“自入玉城以来，怪事频发，从归墟画轴遭窃，核心大阵被破，到现如今魔气爆发，其中难道没有玉城主的手笔吗？”

“没有啊。”玉上烟耸了耸肩，神色无辜，“我在玉城什么也没干。你们以为我很想复活吗？还不是虞家那群老顽固非得把我又唤出来。”

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的画轴，“我入归墟画轴，只是为了稳妥地求死，毕竟一体双魂不易生也不易死的嘛。再说了，占了人家身体那般久，自然也是要还回去。”

柳京舟和贺稚舒面上的神情再一次凝固了。

——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荡开，徐常抹了抹唇，凝视着指尖的血迹。

他只喝过一次周述苹的血，但绝不会认错这个味道。

她的血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出事了吗？还是因为她想要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徐常腰间的名决剑蠢蠢欲动起来，他按住它，这才惊觉天与地都晃动起来，体内的血液也按捺不住地沸腾。

一瞬间，他心中涌上恨意、悔意、怒意等等，一切不甘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浮现，经脉内的灵力运行时也变得艰涩。

出事了。紫气彻底侵占识海时，徐常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只是不知道是沈家那一位还是薛家那一位。

还有，周述苹到底在哪儿？

周述苹、述苹、述苹......

仿若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唤，有一道黑色的人影游水而来，如无根无蒂的浮萍，一路飘向了他。

徐常的脑中一片混乱，眼睛半阖着，无神地看着前方。

“徐常，醒醒。”周述苹有些着急，拍了拍他的脸颊，“吃药。”

她拿出骆玉珠给的半颗药丸，抵在了徐常唇边，不料他的唇坚硬似铁，硬塞了半天连条缝也没打开。

周述苹感受不到周围的魔气有多浓郁，却能看见四周紫气弥漫，看着徐常紧闭的唇，她愈发着急，俯下身，唇直接贴上了他的，一点点，笨拙地撬开了他的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