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的颈（2/2）

一路上，安静得只剩下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

“师妹，”静谧间，柳京舟猝不及防开了口，“先前归墟画轴失窃，你同左护法交过手？”

贺稚舒“嗯”了一声。

“他可有什么特征？或是你可觉得他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贺稚舒摇了摇头，“我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如果再次交手，一定能认出来。话说回来，出归墟画轴后，师兄不是也察觉到大魔气息，曾追了上去吗？”

“可惜并未瞧见他的模样。”柳京舟没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对师父是如何看的？”

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尾，还有些莫名其妙。

闻言，贺稚舒纠结地蹙眉，“如何看？其实我只在幼时见过师父几面，长大后t他更爱闭关，我便一次也未见过他，所以我对他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印象，许多事还是从师兄口中得知的。”

“倒是我明知故问了。”柳京舟笑了笑，“那你对师兄呢？突然有些好奇，在师妹心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师兄......”贺稚舒更加纠结，脑中思绪纷乱，连腕上的流云镯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师兄天赋出众，温润如玉、端方君子，更难得的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实属不易。”

听见这话，柳京舟有些失笑，“师妹过誉了。”

他没接着聊这个话题，“我们到日月神潭了。”

贺稚舒下意识往前方看去。

日月神潭很深，湖水碧绿，中央是一颗壮硕的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上面的果实半透明状，看起来像是一团团灵气凝结而成。

以它为中心，左右划分为两块，一块波光粼粼闪着细碎的白芒，另一块的湖水则平静悠然，不见半分波澜。

此处虽为日月谷的禁地，但奇特的是，这儿竟没有任何人或灵兽守卫。

两人谨慎地往前走，贺稚舒眼尖地瞧见树顶闪着微弱光芒的灯盏，以细木为框，八角翘起，镶以琉璃。

她连忙轻拍柳京舟，示意他看向顶端。

“聚魂灯。”他做了个口型示意道。

贺稚舒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羽流星几乎同时出鞘，贺稚舒与柳京舟足尖点在剑上，并肩飞身往树顶上去。

聚魂灯闪着细碎的光，一闪一闪明明灭灭。

贺稚舒伸出手，指尖正要触及聚魂灯时，底下猛地传来一股吸力，她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柳京舟的瞳孔猛地放大，伸向聚魂灯的手一转，往下抓住了贺稚舒的手。

“噗通”一声，两人双双坠入了谭中。

——

山路上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薛玉琉看着面前的沈鱼，缓慢地眨了眨眼。

“小鱼儿......”

他伸出手欲触碰她，却被她一脸厌恶地打开了手，“都说了离我远点！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用的力气很大，薛玉琉的手指蜷了蜷，仍感觉有些发麻。

这不是真正的沈鱼，这是前世中了傀儡丝的沈鱼。他又梦到了前世。

终于，薛玉琉迟钝地反应了过来。

他抿了抿唇，“对不起。”

然沈鱼连一丝眼风也未分给他，径直跑向了一旁正在煮汤的贺稚舒，亲亲热热地挽上她的胳膊，“师姐又在煮什么？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听起来与平日里无异的撒娇语调，薛玉琉却从里面听出了藏得极深的恶意。

贺稚舒冷淡地拨开她的手，“想喝就自己盛吧。”

不能喝！

可薛玉琉不仅意识反应变得迟钝，动作也变得迟缓，他眼睁睁地看着沈鱼满含深意地笑了笑，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瓷碗碎裂，沈鱼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唇角淌下，她声音嘶哑，“师姐......我不过只是心悦师兄罢了，师姐又何必如此毒害我......”

正说着，她突然闷哼一声，脸上现出几分痛楚，改口道，“对不起，师姐。”

不远处，柳京舟小跑着过来，神色凝重地扶起沈鱼，蹙眉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沈鱼又吐出一口血，眼里恢复了混沌，两眼无光，断断续续道，“师兄......和师姐没关系，都是我不小心误食了......”

话中的意味，薛玉琉不用听都能明白。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柳京舟先是安抚贺稚舒，然后手忙脚乱地翻解毒丹，他默默地上前，把沈鱼方才遗留在原地的丹药递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沈鱼擡起头，眼里翻涌着对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