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2）
第65章
贾谧的晕倒意外又不意外。
世家重声誉,甚至对于许多不怎么会带兵的世家来说，声誉更是他们的立足之本，不论私下如何欺男霸女,面上总是悲天悯人光鲜亮丽的乡里贤望。
现在赵氏兄妹发动坞中妇女,将韦氏如何将良田充作荒田侵占,又如何隐匿户口，将民户充作奴婢，贾氏族中子弟又是如何霸占良家子女,全都绣在了飘扬的旗帜上。
最要紧的是,贾氏侵吞县中武库兵甲的事，也被他们大喇喇的挂在了城墙上！
秦琬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悬在城墙上的巨幅靛蓝色棉布上的用纯色麻布拼出来的罪名，一边让人将贾谧擡下去让军医看诊,一边同窦显吐槽：“我在高阳种棉花,是让他们用在这里的吗？”
简直铺张浪费。
窦显显然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抠门：“这些棉布只是绣了字，待殿下进了安平,将上面的字拆了,若是嫌脏便洗一次，至多掉些颜色,后续再用却无碍,不算靡费。”
至于已经撕碎的麻布，反正都是贾氏的钱,瞎心疼什么。
秦琬啧了一声,侧首看向吕直：“城中可递了消息出来？”
装，就硬装。
吕直借着头盔的遮掩翻了个白眼,深觉高阳郡主不靠谱，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为了不将事态扩大，他也只能按照秦琬的剧本来演。
否则前任梁华在时，高阳直面张定兵锋也分毫无失，他才来了一个多月安平县就有人举旗造反，怎么听也是他这个高阳镇将威望不够，到时就算建元帝想要维护他，也不免先冷落他一段时间。
“城中并无消息传来，若殿下不弃，臣愿遣使往城中交涉。”
“先不急，他们既然绑了贾氏一族与我谈条件，总要知道他们他们的要求才好谈。”
秦琬做戏做全套，命人取来弓矢，将写好的信塞进竹筒绑在箭杆上，一箭射中了安平城墙上的敌楼，看到城楼上有人搬来梯子取箭，秦琬收箭勒马回营。
“等他们送信来吧。”
吕直回头看着城墙上拔箭不能，干脆把箭杆砍折取信的身影，啧啧称奇地跟着秦琬回了高阳军临时扎起的营垒。
“兄长。”
赵融看过秦琬射上来的信件，随手将其递给赵裕，借着女墙打量远处的营寨，思量道：“殿下这是在等我们主动提要求。”
赵裕捏着只有五个字的字条，只看了一眼便将其折起：“阿融觉得咱们提什么要求合适？”
“将从前议好的条件上添上五成便是，做生意不都是这样讨价还价？”t赵融收回目光，看向赵裕，“只是这传信的人选，妹妹有个提议。”
赵裕了然一笑：“我猜是段娘子？”
“兄长知我。”
赵融笑道：“段娘子与殿下有亲，其夫又是殿下僚属，放段娘子母子三个出去，也能彰显咱们的诚意。”
更改条件一事由赵融亲自捉刀，刘溪则被她派去请段清。
段清虽然未受苛待，但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担惊受怕了一晚没睡，此时也有些精神萎靡，听到有人推门近来，她下意识将两个孩子藏到身后。
见来人是刘溪，段清松了口气，却不敢再如往日那般唤她阿刘：“刘娘子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殿下带兵过来了，如今正在城外扎营。”刘溪简单说了外面的情形，“段娘子应当知道，我们无意于殿下为敌，如今殿下问我等有何求，贾治书又忧心家人坠马晕倒，我们便想请段娘子做个信使，出城与贾治书说说城中情形。”
段清拉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只我一个人？”
刘溪察言观色，解释道：“段娘子一个人怕是带不了两个孩子，融姊会与段娘子一起去。”
听到两个孩子会和自己一起出去，段清放下心，垂首向刘溪行礼道谢。
刘溪侧身避开，俯身替段清抱起一个孩子，带着她上了城楼。
虽然双方的首领都是在心照不宣的演戏，但有经验的安平百姓还是紧闭门户，原本人来人往的城池一时间只有鸟雀的鸣叫。
城墙之上更是如此，一派肃然之气。
战时出城，自然不能走城门，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绳索与竹筐，段清与赵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进框里，由城墙上的人吊着送到地面。
在望楼上值守的士卒注意到城墙处的动静，当即传信下去，得知来人是两个女子还抱着孩子，秦琬便指派了张兴带人去迎。
“张娘子！”
乍一看到熟悉的人，段清抱着小女儿疾行几步，张兴急忙勒紧缰绳控制着战马停下，翻身下马向段清行礼：“段娘子可安好？殿下对您挂念得紧，如今见了您，总算是能安心了。”
“多谢殿下挂念，我与孩子都好。”段清还记得自己能出来的缘由，侧身向张兴介绍赵融，“这位赵融赵娘子对我多有照顾，此来亦是为了拜见殿下。”
张兴接过孩子递给一旁的士卒，对赵融微微点头：“久仰大名。”
“张娘子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
赵融的夸赞格外真诚，张兴道了句谬赞，便示意赵融举起胳膊让她检查：“张娘子身份特殊，如此也是为了防患未然，还请见谅。”
却不想赵融格外配合，还道：“殿下乃高阳百姓福祉所系，自然要小心谨慎。”
这话引得抱孩子的士卒不住地打量她，确认赵融没有携带兵刃，张兴又道了声得罪，这才带着段清母子与赵融进了大帐。
秦琬拉着段清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除了精神不振外并无别的不妥之处，两个孩子更是没心没肺地抱着秦琬的腿开始问越王殿下在哪，被秦琬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
心知账内众人都在等着与赵融交涉，段清只简单说了几句城中情况便提出要去照顾贾谧。
“玄深无甚大碍，医师给他施了针，如今正睡着呢，阿姊看过之后记得也让医师给你和两个孩子看看，当心在城墙上吹风受凉。”
听到秦琬话中分明的远近亲疏，赵融暗道放段清出城这步棋走对了。
他们与秦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彼此之间并无多少情分，若能借此博得秦琬的好感为将来出仕铺路，自是一桩极划算的买卖。
却不想始终处于缺人状态的秦琬，压根没打算放过他们兄妹两个。
安置好段清母子，又让张兴与吕直的亲信在外守门，帐中只余下秦琬、窦显、吕直与赵融四人个知情人与半知情人。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窦显接过赵融奉上的文书转递给秦琬，秦琬只略看了一眼便眼带笑意将文书递给窦显，窦显看过之后眉头微杨，同样满是笑意，吕直诧异地接过那两张纸。
要求贾氏返还所占土地、释放部曲奴婢为民户等要求还算预料之中，反正割得也是贾氏的肉，他们为了贾氏的安危被迫对反贼绥靖已经很委屈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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