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2)
第76章
长乐王所言,依旧是先前秦烨给他写信一事。
大概是现在天热了,不需要再用大脑提供热量,长乐王重新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以建元帝的品性,必不屑于拿献王作筏子,所以那个自称是清河王使者的男子,背后必定另有其人。
而那人最终往苇津方向去,也在长乐王有心打探之下暴露出来。
苇津方向能知道往年旧事的,也只有晋王,长乐王无法从晋王处得到答案,自然将主意打到了秦琬身上。
秦琬将长乐王的信收好,看向风尘仆仆的姚绍:“我有一桩事需要请姚卿帮我。”
姚绍顿觉不妙:“不知是何事?”
秦琬道:“我有要事与长乐王商议,却不知长乐王于何处扎营,姚卿可否送我那信使一程?届时我会命士卒随行护卫。”
刚刚摆脱死亡威胁的姚绍:“……”
他倒也想拒绝,但秦琬已经退而求其次,只是让他送信使一程,并不算危险,便也应允下来。
相较于秦琬精挑细选的营垒位置,长乐王的营寨则随意得多,目前只是简单将长矛扎在四周充作拒马,以防被骑兵偷袭。
曹田想起秦琬的叮嘱,手心沁出一层冷汗,把他们当年怎么进献王墓室的事说给长乐王知道,真的不会被长乐王一刀砍了吗?死而复生这种事,若非亲眼所见,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惴惴不安地到了长乐王面前,曹田将秦琬给他的匣t子奉上,长乐王狐疑地打开匣子,只看了一眼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是哪来的?”
匣中正是当年自秦烨墓中顺出来的清河王印。
昔年武帝方才下葬三年,便有人在市中卖到了武帝陵寝中的随葬品,可见盗墓之人的猖獗。印鉴又与一般随葬品不同,是放置在逝者棺椁之中的贴身之物,连此物都在外,献王的尸身焉能不被惊动?
但秦琬这些年声誉不错,食邑在宗室中也是头一份,不至于缺钱到对自家人下手,长乐王这才没有迁怒曹田,只是杀气腾腾等着他解释。
曹田强自镇定:“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屏退左右,容田密奏。”
“放肆!你这是在离间我等与殿下吗!”长乐王身边的副将忿忿不平,还要对长乐王进谏,却被长乐王擡手制止,“曹郎将不言明缘由,我岂敢答应。”
“那日被殿下赶走之人,自燕都临漳来。”曹田道。
事关秦烨,长乐王终于谨慎了一回,他看向副将:“你到一旁守着,别让人靠近。”
副将这才放下按在刀柄上的手,带着侍卫远离了两人,在距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戒备。
长乐王不耐烦地催促:“现在可以说了?”
“殿下与燕人修好,不知可曾听过燕国太傅虞侃近年有一备受信任的门客,姓秦名烨表字承光。”
长乐王眉头紧锁,秦虽然不是大姓,但也不算小,秦承光能受到虞侃信任,身份必然无异,曹田这是想说什么?
曹田垂首将秦烨给他和郑鸿上课时留下的手书奉给长乐王,道:“承光先生射术高超,是高阳王在建元元年腊月时请出山的隐士,后于建元二年陛下亲征过高阳之前离开,期间一直在高阳为高阳王训练士卒。田有幸得承光先生教导,留有承光先生手书些许,还请殿下细观。”
这时间未免过于巧合了些,倒像是在刻意避开建元帝。
长乐王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他接过手书,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字迹。长乐王指尖轻颤,除去清河王平朴古拙的字体,通篇避开玄字改用他字替代这样的小习惯,更是令他神魂颤栗。
他擡头看了眼曹田,又再次垂首翻看起这份手书,甚至自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对比起二者的字迹。
这无疑就是长兄的字迹!
长乐王张了张嘴,却喉咙艰涩,发不出一丝声音,不远处的副将觑着长乐王表情不对,当即要上前,却见长乐王摆摆手,拉住曹田的胳膊往身边一带,咬牙道:“连你都知道!”
曹田:“……”
您老这抓重点的能力真的可以啊!
“元年冬日大雪,高阳王方才安葬了外祖母,便收到承光先生的消息,带着田与两个护卫连日不歇潜入芷阳,方才将承光先生自墓中带出来。殿下以为田为何会知晓内情?”
长乐王手一松,竟还委屈上了:“那也该告诉我才是。”
曹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秦琬曾经说过的“巨婴”二字,长乐王虽然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可与兄弟相处之间却所差无几,曹田神色自若:“与承光先生通信一事,素来由高阳王一手操持,殿下若有疑虑,不妨与高阳王见上一面。”
“怀琰想要劝我归降陛下。”长乐王一语道破。
“高阳王受人所托,岂能任由殿下背负谋逆之名入京?”曹田神色镇定,轻声道,“承光先生背井离乡忍辱负重,亦是为了光大祖宗社稷,既有此等天赐之机,殿下何妨与高阳王面议一番。若能借此将燕帝气焰打压下去,承光先生身为虞侃幕僚,在燕国便更为自在了。”
长乐王沉声道:“我得见怀琰一面。”
曹田再次摸出一封信奉给长乐王:“田来时高阳王已有嘱咐,还请殿下细观。”
“故弄玄虚。”
长乐王嘟囔了一句,拆开信看完却大怒:“把这个狂徒给我压下去!整军点兵!秦怀琰一个小辈,竟也敢挑衅于我!”
将面无惧色地曹田压下去,副将却迟疑起来:“殿下,国中百姓久闻高阳王之名,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高阳王为流矢所伤,只怕麾下士卒要心中不忍。”
长乐王冷眼看过去,将秦琬给他的信拍到副将胸口:“活着就行。”
副将手忙脚乱地接住信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下意识回头看向盛怒的长乐王。
好演技!
*
随秦琬出征的副将落在秦琬身后半步处,眼睛却始终盯着远处晃动的长乐王旗帜:“殿下,长乐王真得可信?”
“茍将军既然信不过长乐王,怎么还任由我安排?”秦琬挑眉笑道。
茍爽直言不讳:“晋王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臣,凡事涉长乐王,便全听殿下安排。”
“叔父爱重,我若行差踏错,只怕要连累将士。”
秦琬神色如常,攥着缰绳的手却濡湿一片,不同于政事决策,战场之上众多士卒的生命只在她一念之间,晋王却又将此事全然交托给她,她面上胸有成竹,心里的忐忑也只有对着茍爽能露出一点。
作为典型的生于乱世的勋戚子弟,茍爽只觉得秦琬的心态难以理解,害怕兵败影响声誉就算了,士卒有什么好连累的。但想到秦琬在高阳的施政种种,又觉得可以理解。
茍爽沉声道:“殿下,慈不掌兵。士卒与百姓不同,为将者若是心生胆怯,士卒心气散了,只会未战先乱,届时便是丢了性命也只是白丢。您若是真的为他们好,最该做的是带他们打胜仗,打了胜仗,战后抚恤也能富裕些。”
“将军金玉之言,琬受教。”秦琬颔首道谢,茍爽连称不敢,“将军是阿萌舅父,又蒙叔父信任,便也是我的长辈,自然受得起。”
提起秦萌,茍爽虽然还是坚称尊卑礼仪不可乱,语气却略显缓和:“臣去安排士卒,殿下多保重。”
秦琬颔首:“我自无忧,将军珍重。”
两人各自勒马下坡,秦琬戴上头盔,上面的雉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长乐王突然来袭,秦琬麾下士卒只有半数着甲,仓促应战之下,幸而晋王历年练兵从未松懈,茍爽带着士卒且战且退,但高阳王初次上战场,机变不足,与随行护卫一起被长乐王带兵围住。
秦琬挥刀隔开长乐王劈来的长剑,手上传来的力道让长乐王眼睛一亮,他丢开长剑换了马槊,秦琬神色一变,俯身躲过长乐王砸过来的槊杆,顺便擡手接过了郑鸿扔过来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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