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2/2)
沈云鸾坚持不下去,她不甘的眼泪凝结成冰,冻成了脸上一滴冰晶,最后她终于昏迷过去。
大雪纷飞,霜花如同沙尘暴一般席卷着,将树林层层包裹,那地上孤苦伶仃的女子,身子也几乎被掩埋了一半。
就在沈云鸾即将被鹅毛大雪湮灭时,有人冲过来,疯狂地刨开她身上的积雪,将人猛地从雪地里拉出。
他抱起沈云鸾,青袍上流风回雪,衣袂被拉扯着翻飞,令他想起初见时,自己看到的那一曲红绡。
“那日宫宴献舞,也打动了白石的心。”
青年低低说道,他眼眶都红了,想要吻一吻她的眉心,却又竭力遏制住了举动。
……
京郊猎场。
侍卫们大批涌入,臣子吓得面白如纸,双肩觳觫不止,头低着,根本不敢四处张望。
猎场的高台上满地狼藉,地上倒了具女尸,她脸上仿佛因中毒而略显畸形,根本看不出面容来,胸口却狠狠插了柄长剑。
血液干涸在地面,雪花纷飞间,给那鲜红的颜色渡了层霜白。
青白恨恨看一眼地上的女尸,迅速往里走去。
方才陛下和诸位大臣打猎结束,刚准备休息,结果这女子不知从哪儿冲进来,出手狠毒无比,她见刺杀陛下不成,竟然用刀捅伤了谢丞相。
为了两手准备,猎场的守备也跟着松懈许多,主要还是因为陛下为了要引蛇出洞,将沈女官做诱饵,许多精锐侍卫都被派去沈女官必经之地暗中保护,可是这边的事情发生得又快又突然,侍卫长便临时把派遣出去的精锐调回来护驾。
既然这女刺客在这里,那沈女官那边应该就是安然无恙的。
这也是侍卫长敢这么做的原因,事从权宜,不得不如此。
算算时辰,沈女官应该还在路上,一会儿便要到了。
只是这件事情,陛下尚不知情,自己得赶紧去秉明了才行。
“好狡猾的女刺客,来之前竟然服了毒药,这面容如此残损,哪里看得明白长什么样子!”青白忍不住啐道。
说完,青白走入里侧宫室,却被勒令不许进入,因为祁钰正和奄奄一息的谢訇叙话。
“陛下……老臣……怕是不行了,还望陛下顾念老臣劳苦多年,蕴儿……能否……”谢訇气若游丝,身子平躺着,盯着前方那冷漠的君王道。
“谢丞相,你会安然无恙的。”祁钰径直打断他,语气冷淡依旧,丝毫没有对将死之人的怜悯同情。
谢訇的伤匆匆包扎好,嘴里还残留着体内的血液,神情狼狈又痛苦。
“陛下难道不能顾念昔日师生之情,对蕴儿好些吗?她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谢訇凄声道,不自觉捶着床畔,他实在不能明白,为何祁钰如此冷待昔年的玩伴。
祁钰冷笑,阴鸷的眉宇嘲意十足,低声说:“对朕一片真心?谢丞相这话说错了吧,应该是对后位一片真心,对你们谢家的荣辱一片真心才是。”
谢訇凝噎半晌,力气好似被抽干了般,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了。
“谢丞相,这一出弃卒保车实在高明,叫朕都暂时不知该如何下手了。”祁钰突然说,凤眸狭冷非常。
谢訇不答,只闭上的眼帘微动,显出这人正在精心思量。
祁钰眉宇压低,神情阴森恐怖,一步步走近那头发花白的老丞相。
“你这样苦心孤诣,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还想做出护驾有功的模样,却不知朕上高台刻意离你远得很,那女刺客这才转而去杀你,她事先服了毒药,到行刺前面容便开始变化,便是没有侍卫长那一剑也是要毙命的,对吗?”
听了祁钰的话,谢訇忽然剧烈喘息着,一口污血猛然呛出,他咳嗽得颤抖不已。
“陛下……老臣不敢……”
“你不敢?朕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谢丞相不敢的,广收门人,排除异己,私吞军饷,任人唯亲,若非谢蕴行差踏错,叫朕发现你谢家还有这等本事的能人,只怕来日刀悬床前,才翻然悔悟。”
祁钰一字一顿道,俊颜覆着层凉凉的寒霜,眼眸划过丝危险的精光。
厚重的墨袍拖曳在地,帝王气势汹汹,杀伐狠绝的威慑力直面而出,声势赫奕间让人胆寒于那骇厉的压迫感。
“陛下……老臣……当真不敢……”谢訇喃喃自语道,浑浊的眼里布满血丝,为权臣时的风骨不再,有的只是畏惧与害怕。
“谢丞相,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肯交出手下门人全部的名单,朕不仅能饶你一命,还能继续让你为相,保住你后半生的清誉,以免来日晚节不保,遭青史唾骂。”祁钰黑目蒙上层冷意,浑然不将他的示弱放在眼里。
谢訇沉默许久,好半天又道:“那……蕴儿的事?”
祁钰看着他,面容平静说:“朕可保她后半生性命无虞。”
谢訇苦笑几声,几滴老泪自眼角流下,颤抖着嗓音道:“老臣谢主隆恩。”
待处理了谢訇的事情,祁钰才从里面走出,青白见了他,忙不叠把事情和盘托出。
“你说什么?!”
祁钰揪紧青白的衣领,将人整个提起来,眉眼阴沉骇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