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情(2/2)
里面空间狭小,只有t几盏油灯幽幽亮着,潮湿的腐烂气味浓重,叫人闻着就浑身不适。
沈月将帷帽掀开,沈云鸾则问她:“你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看来当真是好几次差点成功了。”
沈月轻笑一声,有些自嘲说:“那有何用,还不是一样要叫人抓回去?”
沈云鸾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帷帽掀开后,轻轻走到她身边去。
夜色正浓,天光云影,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沈月被沈云鸾搂住,情不自禁闭上了眼,有些自悲自叹地深吸口气。
可还没等她们说话,忽然感觉船舱被猛烈一震,紧接着外面传来百姓慌忙逃窜的声音,许许多多人从船舱内离开,向着岸上疯狂奔跑着,仿佛是在逃命。
沈云鸾心道不好,下意识以为她们被发现了,着急忙慌便拉着沈月想往里面走,可紧接着一个人的声音阻止了她的举动。
“沈女官,别来无恙。”
这声音苍老荒凉,虽然并不大,可隐约透着股声嘶力竭的味道,仿佛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一样,饱含恨意与怒火。
沈云鸾擡眸望去,看见谢訇从外面走进来,穿着身素服简衣,外罩件深黑的披风,苍老枯瘦的面容一团阴霾,叫人看了心头发冷。
“谢丞相,你怎么会在这里?”沈云鸾开口道,祁钰并没有带谢訇过来,也就是说他是偷偷前来的。
因着她杀了谢蕴,这件事情虽然还没叫任何人知晓,可沈云鸾对上谢訇时,仍然不免有几分心虚,可面上却显不出分毫来。
谢訇私自来此,必定是心里有所揣测,自己若是叫他当真看出来了,只怕要和沈月一起命丧黄泉。
沈月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来者不善,闭了嘴静观局势变化。
谢訇面无表情,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自然是来找你问些陈年往事的,算起来我也是一把年纪,千辛万苦冒险来此,可是犯了陛下的忌讳,沈女官不该看在这份上,将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吗?”
沈云鸾眼底带着一缕诧异,问道:“当年之事,什么当年之事?我何曾与谢丞相有什么交集呢?”
谢訇嘲讽一笑,枯树皮般的面颊皱了一下,说道:“沈女官还想装傻?蕴儿之死莫非不是你所为?”
沈云鸾眉心皱了皱,神情天真又疑惑:“什么蕴儿之死,是说丞相千金的死因吗?陛下不是早有定论,说是大婚之夜突发旧疾所致?”
大婚当夜,一个是丞相独女,一个是户部尚书,而新娘死在了闺房内,新郎死在了迎亲的路上,这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非议。
沈云鸾也是来到徐州的路上,才知道了祁钰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谢蕴自不必说,李子明则被做成是仇家寻衅的结果。
毕竟他在外放那几年,实实在在得罪了不少人,地方豪绅没有不恨他的。
只是当朝户部尚书无端横死街头,这理由怎么听怎么蹊跷,只不过碍着天颜,故而百姓只敢内心存疑罢了。
谢訇瞳色瞬间冷了下去,颇为恼怒说:“沈女官还想装傻?蕴儿的身子我一惯是知道的,虽然一直不济,可也还不到毙命的份上,但她分明脖子上有掐痕,是被人活活掐死,只因着身子虚弱,所以没用多少力气,便叫她窒息了!”
沈云鸾眼神就透着一股怜悯:“当真,那可真是可怜,谢丞相节哀,凶手找到了吗?”
谢訇仿佛忍无可忍,抽出身侧的长剑,遥遥指向她道:“我问过陛下,他没有否认是自己所为,可那理由分明立不住,陛下是何等杀伐果决的君王,何至于下了赐婚的旨意,却要蕴儿死在婚礼上?能叫陛下如此袒护包庇的,只有你这个亡国奴!”
“是你杀了蕴儿,我要为蕴儿报仇雪恨!”
说着,他身后涌现出大批黑衣人,不由分说地走了进来,沈云鸾暗中点了点数量,虽然不多,可她手上没有兵器,实在是难办。
正在这时,外面又是一阵骚动,好似另一股势力冲进船上,正分离剪除谢訇的羽翼。
黑衣人纷纷大惊失色,下意识要去解救同伴,而谢訇觉得自己能对付两个女子,也没说什么。
他提剑刺来,沈云鸾慌忙躲闪着,将沈月推到角落处,谢訇便穷追不舍地跟过来,一剑不慎刺偏,在船舱上落下个深刻的印记,自己差点撞上去。
沈云鸾回眸一看,觉得这谢丞相怕是有些疯了。
可他迅速反应过来,提剑再次刺向沈云鸾,饶是她身手算敏捷了,可也抵不过长剑的锋利,衣袂被不慎割破,差一点就要刺中背心。
沈月看得又急又焦灼,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訇面目狰狞,满眼都是凶狠,爱女之恨已经将他的理智烧没,不顾自己这番动作,在惊动祁钰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就在谢訇终于扯住沈云鸾的衣角时,他突然静止不动了。
沈云鸾回眸。
谢訇颤抖着,口中溢血,摇摇晃晃倒向另一边,他胸口插着柄贯穿身体的长剑,伤口处迅速渗血,随着那剑的抽出,血肉被割破的滋滋声尖锐又刺耳,带着极其浓重的血腥与残忍。
谢訇彻底倒在地上,身躯不停抽搐颤抖着,嘴巴张大,像是要发出嘶吼。
随之出现的,是祁钰面无表情的俊颜。
君王眉眼凛冽如冰,两宇平静又狠厉,双目紧紧盯着沈云鸾,一字一顿道。
“瞧,朕抓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