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难t?明(2/2)
方才太过慌乱没注意,眼下赫连铖的状态也十足异常。
他发丝凌乱,眉心深锁,目泛血丝。嘴唇染着病态的苍白,眉宇之间似乎有团黑气,如置身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
这是杀红了眼?
他盯过来,云遥一颤,赶紧垂眸,不敢再看。
他白日里就生自己的气,现在绝对。绝对不要惹他。
她低着头,闷声道:“师兄,没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您早点休息哈......”
他没说话,云遥也不敢擡眼,见他似乎没有动作。她屏住呼吸,迟缓地、尽力不引起注意地贴着墙,向边上挪。
一步,两步,三步——
砰!
她被再度扯回,狠狠抵在墙上。
后背一阵钝痛,不等她反应,一双手扼上她的咽喉。
云遥骤然睁大眼睛,握住他手腕。
“师兄?”
赫连铖俯身逼近,眼中红血丝愈加严重,眸底翻涌着沉沉的情绪,晦涩不明。
电光火石间,云遥迅速回忆所有可能得罪他,令他不快的事,发现近些天来,能解决的都已解决,便往前推。
福至心灵,一个念头窜进她脑中。
她当即申辩道:“师兄!隐谷那件事,我并未跟任何人提起,我绝对——”
却是一顿。说起来,她跟师父交代过,虽然玄宿压根没追究这一点,但也算说过了。
赫连铖捕捉到她神情微妙的变化,冷冷道:“绝对什么?”
难不成真是追究此事?
“我、我,”她张口结舌,“师兄,我,那个,哈哈......”
她又想到什么,飞快摸向锦袋,这些天一直和乾坤袋贴衣放着,寸步不离。
“其实还没全扣完呢,师兄我......”
她话音未落,就察觉到手心里硌硌的物件忽然空出些许,再仔细一摸,便只有八颗了!
再摸,七颗、六颗、五颗、四颗......
每呼吸一下,便少一颗。
仿佛是死亡倒计时,云遥心跳加速。
而赫连铖,依旧是那样,阴沉沉地凝视着她,眉心压得极低,已到了忍耐的边缘。
体内,两股气体正横冲直撞,绞紧五脏六腑,令他头疼欲裂,如坠深渊。
他焦躁、烦闷、恨不得放把火将这里全都烧了!
他喑哑开口,带着浓浓的阴戾:“你究竟是谁?”
她哭丧着脸:“我是云遥。”
是,他当然知道她是云遥。
一个,怯懦、软弱、偶尔有t些小聪明,但大多数时候呆头呆脑的,仙门里最最低阶的笨蛋。
他收紧手,她细细的喉管就在他手中。掌心里一跳一跳的频率,是她脆弱的生命。
就像路旁的一根杂草,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而易举要了她的命。
可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无力自保的人,在隐谷中,分明害怕得发抖,却也拦在他身前。
所以他不明白。
不明白她为何会身怀异香,究竟是假装茫然,还是确不知情。
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恨他?他明明做下那么些过分的事,她为何还是毫无芥蒂对他笑?以为他有危险,还忍不住跑来察看?
赫连铖想不明白。
从小在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世界里厮杀长大的他,只知道,一旦出现危险的苗头,就要立即扼杀于萌芽中。
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
她那样令人心烦,哭起来令人心烦,笑起来也令人心烦。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带上这个麻烦?带上了,竟然还留着她在自己眼前乱晃,不早早杀了她?!
又是一阵剧烈的痛楚侵袭,如千万只蚂蚁钻骨灼心,他低下头,额角青筋暴涨。
同时,不受控地收紧手中动作,眼底翻滚着疯狂的肆虐情绪。
对,只要杀了她,一切都会结束。扒皮抽筋拆了全身,总会找到办法治他的气冲。
思绪被蛊惑,没错,就这样,别犹豫......
直至一声微弱的呜咽,将他岌岌可危濒临崩盘的神经拉了回来。
擡眸去,被抵在墙边扼住脖子的少女,满脸潮红,憋出了泪花,摇摇欲坠挂在眼角。
赫连铖猛地松手,恍若大梦初醒。
云遥终于能喘口气了,顺着墙角滑落,止不住咳嗽。
她虚虚偏头,不敢看他,大脑极速运转。
他现在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这不是单纯的发脾气,他许是在犯什么病。
得闹些声响,引阿西过来。
趁他不备,她将发簪一抽,掷向一旁的铜镜,砸出“咣”的一阵响。
赫连铖又是将她提起来,朝墙边一抵,阴恻恻道:“做什么?”
云遥讨饶:“师兄,你、咳,你冷静些......”
没有了发簪,松挽的乌发倾泄如墨,丝丝缕缕拂上他的手背,奇妙地平息了几分燥热。
他的眸底愈发沉,含着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云遥紧张地舔舔嘴唇:“师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儿有闻师姐给的药,很有用的,你要不吃一点......?”
她试图为自己争取时间,祈祷阿西赶快来。
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下移,赫连铖的视线也随着往下。
云遥喉咙发紧。
从下巴到锁骨,直到在她的那枚琉璃坠上停了下来,以指尖勾住。
隐谷那回,他对这坠子就颇感兴趣。云遥警觉:“师兄,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能——”
剩下的话尽数咽回,因他突然俯身,一手不由分说扯掉她的吊坠,另一手则细细摩挲着她的颈侧。
他贴在她耳廓,哑声:“药没用。但你,对我却很有用。”
随后,微微一顿,张嘴,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