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隐之心（2/2）

阿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非常适时地开口：“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阿西微微一笑：“云姑娘如果能跟少主同去，就再好不过了。”

云遥期待的目光碎成错愕，半天后，指了指自己：“......我？”

“当然。”

赫连铖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但有云遥在，他多多少少会有点顾虑。再者说，云遥能够缓解他的气冲，这是最重要的。

云遥却不解其意，只尴尬地笑了两声，讷讷道，“我吗？哈哈，其实我没什么用的......而且，师兄应该也不会希望我跟他一起，我总是......总是惹他不开心。”

“云姑娘谦虚了，其实——”

阿西想言明，其实赫连铖是高兴看到她的，但估计说了她也不信。

他道：“更何况只有云姑娘能找到神器的具体方位，不是吗？”

他似乎十足“善解人意”道，“当然，这都由云姑娘决定，我说这些，毫无强求之意。”

点到为止就好，说得多了她容易绕糊涂，就说这些，已经足够。

云遥最心软，谁都看得出来。

阿蛮还不知道她刚离开这半天，云遥就被晕乎乎下了套。

她坐在海生的殿中，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出的几缕白发，心中不是滋味。

海生叹息：“蛮蛮，过去瞒着你，是不想耽误你修行，也是不想横生枝节。”

若没有意外，他或许会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直到褚蛮成长到足够有能力承受并且解决的那一天。

阿蛮道：“可我已经长大了。”

海生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

海宁兽的确可以平海无波，但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

谁也不知道为何东海和虚妄海之间会生出通道，可海域相接，休戚相关，只得集海盟之力，日夜不息花上百年才锻造出封印符，以海宁兽之力，阻隔通道。

为了不引起恐慌，这个秘密，只有各海域王族零星几人知情。

“这次，也并非是海宁兽第一次逃脱了。”

阿蛮眉心紧蹙，追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蛮蛮......”

“三叔伯我一定要知道！”她焦灼万分，海生拗不过她，移开视线，道：“就是百年前，东海血劫的前半月。”

阿蛮脑子嗡的一下，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她低下头深呼吸几口，竭力稳住心神。

海生知道的，这对她来说太过沉重，所以他才一直隐瞒不说。

阿蛮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云遥看见她时，惊了一跳，她脸白得不像话。

她似乎累极了，钻进被窝里，云遥担忧地凑上前，摸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阿蛮......”

云遥也钻进被子，她们小时候就是这样，会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阿蛮的肩膀微微耸动，片刻后，啜泣声再也压抑不住。云遥安静地没有打扰，任凭她靠着，体贴地递上帕子。

阿蛮哭着哭着就乏了，这些时日确也累极，紧绷着的弦彻底断开，她无力地将头埋进枕心。

云遥听见她闷着声音：“我会重新把海宁兽封印回去的。”

她绝不允许，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血劫二度发生。

直到睡去前，她还在重复这句话，像是立誓一般坚定。

窗外的夜色洒进来，波光粼粼的浮影倒映在云遥睁着的眼瞳里。

她沉默不语，少顷，抹干好友的泪眼，轻轻展开她紧攥的拳头，没有惊扰，悄悄爬下床。

她倚靠在窗边，脑中浮现了很多东西，震碎的裂隙、萧然的背影、红肿的泪眼......

稍带凉意的湿风掠过脸颊，她静静伫立一会儿，做出了决定，坐在桌前，展开信纸。

笠日一早，阿蛮醒来，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坐起身，床侧空荡荡。

房中唯她一人。

“阿遥？”她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心道云遥许是饿了去吃早饭。

阿蛮打起精神，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翻身下床，梳洗穿戴，随眼一扫，忽然停住。

云遥平日里都会将房内收拾整齐，尤其是书桌，桌面干干净净，唯有角落的笔架墨砚和几本常用书籍。

所以，桌心的那一纸信笺极为显眼。

阿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拾起展开，随着阅读进t度，她瞳孔微微一震，脸色变了再变。

她迅速拉开桌下木屉，里头还有一封。

两封信，一封给她，一封给云湛。

阿蛮捏着这两封信，大脑一片空白。

......

海沟内，一丝生息都无。

赫连铖孑然立于裂隙前，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旧地重游了。

他嘴角凉凉勾起，却无半分笑意，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原本寂静无声的暗道中，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顿压眉心，杀气乍现，长刀疾起，向来人斩去。

森白的刀光下，他看见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因惊恐而睁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