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的心（2/2）

正无措着，床沿陷下，一双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往外一拖，方便施以援手。

眼睫轻颤，云遥出神地看着他屈尊帮自己解腰带和系扣，面容和呼吸都近在咫尺，她甚至看见他鼻梁上一颗颜色很淡的小痣，往常都没注意过。

他头也没擡：“看够了？”

云遥脸一热，最后一颗暗扣解开，她忙道：“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师兄。”

她背过身，迅速脱到只剩中衣，将其他的妥帖地叠整好，心道，睡觉睡觉睡觉睡觉！重新滚到角落，将被子一裹，团成个小虾米，闷声闷气道：“师兄晚安。”

他低声笑了笑，并指一点，厉风熄灭房中的红烛，一室暗下，唯剩盈盈月光。

月光下，云遥杏眼圆睁，毫无睡意。听着身后一阵慢条斯理宽衣解带的声音，不禁咽了咽口水，随后，另一侧被褥揭开，有人躺了进来。

床很大，一人安睡一边是足够的。但云遥记得他不喜欢和人同床共枕，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位置。谁知刚挪动几下，身后热气倾袭，她猝不及防被扣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他像是忍了一会儿了，俯身埋进她颈窝，喟叹了句：“t总算是......”

“什么？”她心下微颤，试探着挣了挣，没挣动，小声道，“师兄我热。”

“我冷。”

“......”

他一本正经：“我是怕你掉下去。”

云遥：“......我这边是墙，我不会掉下去的。”

赫连铖：“哦，那我怕我掉下去。”

云遥：“......”

“又不是没抱过。”低低闷笑了声，话语掺着热气，声线磁沉，他哑声道，“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夜里寂静，一声一息都被无限放大，云遥心底砰砰直响，像一个小人正拿着棒槌一下下奋力敲鼓。

他一定听到了，偏什么都不说，只意味不明地笑，他越笑，她就越窘，无论怎么深呼吸，也平复不下来，欲哭无泪中捂住了鼻子。

赫连铖一顿，想起她的“光荣历史”，不逗她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揉她的手腕：“好了好了，睡吧。”

与此同时，有一股温流传进她身体里，带来一阵异样的舒服和缓，先前因惊慌而压下的疲倦重新泛了上来，云遥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便安然地阖上了眼。

笠日，赫连铖醒得很早。

半梦半醒中察觉到怀中的人，先是下意识警觉，随后放松下来。

昨夜等她睡着了，他才放心合眼，他一向眠浅，原以为身边多一个人会多少不习惯，但这觉竟意外的沉，他鲜少没做那些颠倒离奇的诡梦。

若尝过这种滋味，大抵以后都不想再一个人睡了。

微低视线，眼前是云遥熟睡的面庞。她毫不设防地靠在他怀中，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呼吸铺洒在他颈间。

他注视了良久，空荡的心便在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时刻停驻。

喉结上下一滚，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

她动了一下，微微皱眉，赫连铖松开手，以为她是这个姿势不舒服，但她动着动着睡梦中靠得更近了些，像是本能地寻找着热源，找到后，眉头舒展，脑袋小幅度拱了拱。

这人睡着的时候倒是很喜欢主动赖着人。

他微勾唇角，屈臂揉了揉她的后脑。天还没亮，不用着急醒来，他收紧了手，头一回懒了床，搂着人再沉沉睡去。

云遥是被渴醒的。

冬日干燥，她又贴着一个火炉睡了一整晚，嗓子直接给她干醒了。

睁开眼，赫连铖的脸放大在面前，她愣了愣，脸烧得通红，发现从昨夜背对变成了现在面对面，她正紧贴在他怀里，他的手箍在自己腰际。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她也和阿蛮同榻而眠过，但那和现在的感受完全不同，或许是男性的躯体和女性本就不一样。

她是第一次见赫连铖睡着的样子，不知他做了什么梦，眉心拧着，她想了想，伸手轻轻抚平。

他顺着她的手凑近，本能地抱得更紧，云遥不敢动了，等他呼吸平稳后，才小心翼翼拿开他的手。不想惊动他，轻手轻脚越过他下了床，来到桌前，倒了杯水。

过了一夜，这水竟还是温的。

白白的天光透过窗纸，有几声清晨的鸟鸣，安宁祥和，云遥不觉放松地眯起眼睛。

正是在这阵融然的氛围中，她听见一声清晰的“遥遥——”

她无比确定自己根本不记得爹娘的声音和样貌，可这一刻，心底有一个直觉般的声音道，是双亲在唤她。

她怔在原地，从未有过的记忆闯入脑际，仿佛还是摇篮中的婴儿，朦朦胧胧的，看见一对面容模糊的夫妇，慈爱地朝自己伸手：“遥遥——”

她被这声呼唤所引，目光涣散着，不由自主朝外走。

“爹爹，娘亲——”

夫妇亲切的声音回应道：“遥遥，是爹娘呀。”

她眼眶微红：“爹爹、娘亲，你们来看我了吗。”

她失魂落魄走入院中的薄雾，爹娘好像就在不远处，只要再走几步，就能扑进他们怀中，感受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不远处，一声突兀的犬吠响起，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并没有爹娘的世界。

眼中的湿意骤停。

阵脚结铃声响。

她猛然回头，对上一双碧色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