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经年(1/2)
大梦经年
远处的天际,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巨大“水墙”正滚滚向岸推近。
狂风怒吼席卷,海浪如万马奔腾。无穷无尽的海水倒灌,扑向陆地,人们尖叫着拖家带口,四处奔逃。
然而渺小如蝼蚁的生命如何逃得过大自然的崩泄,海浪铺天盖地,投射的阴影将所有人包围在其中。他们不再跑了,亲友、爱人紧紧相拥,傻傻地望着那要吞噬一切的猛兽。
“阿娘t,我害怕......”
幼子恐惧的啼哭直直刺向人们心底,不禁揪心得落泪。
可浩劫降至,谁又能幸免。
命悬一线之际,风声蔓延了这片天地。
飞舞的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们被吹得七歪八扭。
用手护住眼睛,勉强擡头看去。
一个雪白的身影凌空而立。
衣袂飘飘,如雾如霭。少女展臂,夺目的神力从手心迸出,竟瞬间将海浪冰封!她眉心紧凝,随后一握拳,铺天的碎裂之声,人们怔怔擡头:“下雪了......?”
万里深海夷为平地,冰墙化为鹅毛大雪。
众人死里逃生,许久才回过神,纷纷屈膝跪地,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天神!是天神临世啊!”
他们小心望过去,那白衣身影早已化为一个黑点,向南消失在茫茫苍穹。
神山大梦经年,世间已过数月。
云遥明白,这世上若还有谁会知道如何掌控神力,如何抽取神骨,能够解答她太多太多疑问的,或许只有不周山上那一位堕落的神族了。
雪山静卧天地之间,峰顶高耸入云,被皑皑白雪覆盖。这一片寂静的荒原,只有寒风和飞雪,没有生命的踪迹,漫步其间,令人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宁静与荒凉。
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承雷劫的山洞已经塌成废墟,她不免遗憾,有些心灰意冷,好似又走进了死胡同。直到听见他的声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山鹤凝被封印在山中,神魂都和山体相融。她极为诚恳地道明来意,等了很久,他终于解开通向自己梦境的禁制。
在他的梦境中,他幻化出一座道场,和当年元辰的那座一模一样。
施教一事对连山鹤凝并不算难,他再怎么沦落,也是昔年九霄之上惊才绝艳、风光无限的神族太子。
但云遥的身体其实很孱弱,好比薄脆的蛋壳包裹着炸弹。在接纳、释放、把控神力的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重伤吐血。可无论第多少次瘫倒在地上,她都会爬起来,擦掉血,说:“再来。”
这般倔样,倒是和记忆中的人很像。在某个瞬间,连山鹤凝也明白了那个人的选择。
而云遥也和那人一样,负伤频次越来越少,日臻精益之境。神骨在她体内散发着温煦的光芒,有时连山鹤凝恍惚觉得,他好像又再和她并肩作战了。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离开神梦道场,云遥恍若隔世。
大雪仍旧覆盖着陡峭的山崖,她感受着刀割般的寒风,却不觉得冷。
不过,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连山鹤凝坦诚道他并不知道答案。即便是他的父帝母神,也未曾尝试抽出体骨,难以想象的痛楚不说,修炼上万载,谁愿意将这副神骨拱手让人?
只有那个......那个呆子。所以办法,也只有她知道。
“神谕是她留下的。”连山鹤凝了解她,“她会记载在神谕中。”
神谕......云遥心一沉:“小咸峰连同禁阁一起被瘴气所毁,没有人见过神谕的。”
虚空中的声音轻了一度:“有一个人见过神谕的,不是么?”
云遥凝眸沉思,突然明白过来他所指。
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她既然被选中,就会是唯一见过神谕的人。
云遥抿紧唇,眉心深深锁着:“可......我记不得了。”那天进入禁阁之后的所有记忆,好似被雨冲刷了个干净。
“所以,你要再回到那个时候。”
那声音缓缓道,“神界曾有一面阴阳时方镜,可晓古今,通内外,亦可回溯时空。”
上古巫神族崇尚宿命轮回,他们质疑时间的终结,认为生命始终存在某种形式的再生或永恒,在星辰运行中找到重塑时间的法门,集近全族魂血,造出这一面能够追溯时序的神镜。
岁月漫长,神镜几经流转,由后人灵山一族所持。光阴周转不息,生命循环往复,鲜少有人再知其效用。
“如今在哪?”云遥问道,“灵山?”
“在昆仑以东、碧川以西......”连山鹤凝给出几个方位,顿了一顿,结为两个字,“南疆。”
云遥神色一滞,片刻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风声微动,他似乎低叹了一声,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云遥道:“殿下,我......我会想办法帮您离开此地。”
连山鹤凝却是轻笑一声,倒有一二分昔年的不可一世:“若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不过是他自愿而已。
没有补天石镇山,不周将倾。天柱若倒,人间又要多一重浩劫。他当年没做什么,如今也只能帮上这些了。
“其实我很意外,你还会来找我。”当初见她那般胆怯又无助的情状,以为又是一个逃避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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