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留(2/2)
接着他脚踩椅子,一跃而上,顺着另一边房梁落下,生生将山匪吊在半空中。
其间山匪□□鲜血不止,又双手反剪无力于挣扎脖颈上的红绸,近乎不多时便不在挣扎,四肢软软地耷在空中。
魏明夷双手背在身后,眼眸冷漠地仰头看过去,在讽刺的挑唇后,似无意般伸手打翻了烛台。
那一束束令人浮想联翩的红帐刹时被火种波及蔓延,魏明夷抚了抚衣摆,从容不迫地打开房门,清冷的风卷走他身上沾染的血腥气,他侧眸斜睨着火势下的某些余烬,唇角沾了些快慰的意思。
滴,滴,滴……
另一面的黑暗之中,血腥气息浓郁,弋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手颤巍巍地持着刀。
她不敢喘气,牙齿狠狠咬在下唇上,磕出狰狞的血痕。眼中含不住的泪终于滚下来,想要抹去脸上喷溅的血迹。
可断了线的珠,终究抵不去烙上的朱砂。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杀了十二个曾跟她朝夕相处过的人。这一瞬间她近乎迷茫,根本无法判断她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咯噔一声,她扔下刀,半蹲下身子,蜷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抱紧了自己。
魏大人从天而降的那刻,他们都被赋予了生的希望,可是结局是什么呢。
弋良颤抖地笑着,外面救火的声音层出不绝,她知道魏大人成功了,也知道如今自己应该去与他在那处会合。
他们要趁官兵来之前,将除匪徒以外的所有知情人灭口,并毁尸灭迹。
土匪要作为结果死于日后公示,而这些无辜的人要因为更多无辜的人,死于今晚他们的手中。
只是无论如何,她杀不了何苑,她怕阿菩会恨她。
她怕……
*
夜间山中漆黑一片,饶阿菩举着通红的手打着光亮微不足道的火折,骑马下山。
此山这处路背阴,雪融了未融,杂着一层厚厚的冰,马蹄踩上去不停打滑,跑了几次,马摔了人也摔了。
饶阿菩顾不上一边胳膊的疼痛,爬起来磕磕绊绊地拽着缰绳往前跑,她想她跑下山,或许能比马快一些,摔得也会轻一点。
良久,一声烟火在空中蓦地炸开,彼时阿菩满头是枯草,连滚带爬的从草堆里摔出来,怔怔看向停在面前百人军队。
“饶阿菩?”萧铎率先反应过来,翻身下马,连忙跑去扶起她。
她看上去实在狼狈,右脸上不知磕在哪里,划了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衣服满是污垢,一面胳膊也似使不上劲的跟着她边走边晃荡。
饶阿菩只呆了一瞬,随后奔上前抓住他的袖口,忙道:“山上着火了,快跟我走。”
之所以那么着急,更多是因为她下山时看见了火,故而担心敌众我寡,山上两人会有性命之忧。
魏明夷的马是个有灵性的,见饶阿菩这般,它嘶鸣一声,像是顾主般扭头折返,而萧铎身边的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军也意识到了什么情况,即刻率人登山围剿。
萧铎暗暗松了一小口气,多亏在半路上遇见了选地操练的陆大人,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发展了。
他皱眉略有担忧看了眼正在往山上爬的饶阿菩,她领在队伍最前面,踏着一条走着还算顺畅的路。
只因这冰面上铺了层黄泥,才不至于打滑,不过哪里来的黄泥?萧铎想了想,又重新打量起饶阿菩的衣服,在火把的照映下,他忽然清楚地看见她指甲里嵌入的泥垢,和通红冻伤的双手。
几乎就是一瞬间,他心中如大山般的成见,轰然坍塌。他以为她只是个娇娇儿姑娘,不过画画的好,又因长得漂亮,才别具青睐。
就即使御村那次她当众说出村民死因,他都下意识以为是预知书带给她的好处,所以才有意针对。
只是如今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自己太过肤浅了。
他突然伸手撑在她的肘间,问道:“撑得住吗?”
饶阿菩冲他淡淡一笑:“我还撑得住。”
毕竟魏大哥、弋良、何苑、还有那十二位公子,都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