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2/2)
饶丞和饶阿菩是脚前脚后回来的,父女相见第一面没有过多寒暄,饶丞洗了把手,就往疱房走:“吃啥”
饶阿菩顺利撸了下提子的狗头,拍拍手起身:“好想吃地瓜。”
“哼,我看你像地瓜。这季节哪儿来的地瓜。”他钻进疱房,三五下生了火,看着案上摆着的菜,在心里琢磨了下道,“西红柿炒蛋吧,甜口的。”
甜口的,她爱吃,饶阿菩美滋滋晃悠过去,从屋里捡了三个鸡蛋,磕在碗里,搅碎。
“姑爷怎么没来”饶丞切着小葱,往外头瞄了眼,问道。
“他忙。”
饶阿菩把碗端到灶前,搬了把小凳,坐在火前加柴。看她这样气定神闲,饶丞估摸她大概还不知道北镇抚司的事情。
倒油、煎蛋,他趁着空隙,有些试探阿菩的意思:“成了婚,就不去北镇抚司了?”
饶阿菩头都没擡,继续往火里添柴,语气平淡:“去啊,干嘛不去,我又没说不干画师了。”
听此,饶丞嘴角沾了点笑,他翻炒得劲,待熟了,便盛出锅。他想着,既然她还回去,那自然北镇抚司的情况,也该了解,总不能两眼闷黑地回去当二傻子吧。
“你刚回来,应是不知道。你之前和姑爷从鄞州带回来的那个官员,死在诏狱了。”
饶阿菩添柴的手一顿,缓了口气,问:“凶手是谁?”
饶丞停下手,举着锅铲蹲在她旁边,打量她神色道;“怀疑是你那俩朋友,弋良陈大牛。”
闻言阿菩面上并无太多震惊,只是微微摇头:“不是他们。”
饶丞皱皱眉,重新看了她眼:“你是知道了?怎么反应这么平静?”
反应平静吗?饶阿菩并不这样想。早在她和魏明夷在岐城遇刺时,她就渐生奇怪。
临空大师说过,书附属于人,不可尽信。但不可尽信是真,趋利避害也是真。
两人停在岐城时,她趁着魏明夷不在,偷偷看了两眼预知书,正巧看到鄞州官死了,弋良陈大牛关入诏狱大牢。
李渡舟从中转圜,暂且保住两人。
不过今上注重此事,欲想等着魏明夷回来处置,结果有不少朝臣见状,却是撺掇今上交由刑部。
今上一时犹豫不决,事情容后再议。
正因为饶阿菩看到了此处,次日才十分急切地去了当铺,当了临空赠与她的软甲,换了五两银子,又买了匹马,赶了回来。
鄞州之事弋良始终耿耿于怀,怀疑凶手另有其人,她不可能冒然杀了他,所以其中定然有鬼。
至于为何没有告诉魏明夷,原因有二,其一他们远于汴京,告诉了也没什么用,其二当时鄞州官直指魏忠良,最想他死的人,虽不止魏明夷,但他理应也在怀疑的范畴内,毕竟古往今来,自导自演的人不在少数。
她信他不是坏人,但难保立场不同。不过凭借这些破碎化的信息,她没法自做断言。
一切,还得等,等始作俑者再来作祟。
短时间来看,魏明夷回京,弋良和陈大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
诏狱一牢房,弋良一身中衣,单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牢房里的天窗,不知想些什么。
陈大牛抱膝缩在墙角,清秀的脸蹭上些泥垢,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可怜。
半晌,弋良动了动,诏狱不见天日,哪怕快是入了夏,也难抵透进骨子里的阴冷潮湿,她有些冷,起身搓了搓手,瞥向角落里的陈大牛。
“害怕么?”她声音似被沙子剐过,很是沙哑。
陈大牛摇摇头,盯着她发白的脸,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始终没开得了口。
弋良笑了下,靠着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保护你的。”
大牛也往她身边贴了贴,努力的将自己身上的温暖给t予她一半,他想:你保护我,我保护你。
他下巴抵在手臂上,偏着头看向她,过了会儿,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呀?”
弋良眼里有一瞬间划过悲哀,她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将那三个字压进心底。
诛九族的大罪,祸她一人扛,不及家人。
“我姓弋,叫弋良。”
听到这样的答案,大牛脸上仍是挂着笑,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她那般回应:“弋良,这名字真好听啊。”
似回忆起从前时光,弋良眉眼弯弯,也冲着他笑:“你叫什么?”
大牛挠挠头,装作不大好意思的模样:“我呀,我叫陈大牛。”
话落,弋良失笑:“你竟还记得当时的动作。”
“记得。”他拽了拽袖子,“因为这是你我初见,是我们梦想开始生根发芽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