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城(2/2)
魏樽咬了咬唇,眼睛瞥向旁处:“不可以。答应过他了。”
饶阿菩有些灰心,但想来魏樽能带她和爹走到这里,说明很多事情魏明夷都早已与他交代过了。
所以他知道汴京状况,知道若有万一,魏明夷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如此,与他辨清利害便是了。
“魏樽,他若败了,你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永无宁日。吕左不会留着我们这样的活口来掐着他的把柄的。”
这个道理其实魏樽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兄长的请求。于是沉默半晌,他煎熬道:“他不一定会输。”
听罢,饶阿菩弯身捡起地上的纸片,在手上把玩,苦笑道:“若有绝对,他就不该把这东西留给我。”
“魏t樽,相信我,我回去能帮他。”
魏樽依旧摇头,他起身想要离开,被阿菩猛地拽住胳膊,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饶阿菩叹了一声,似乎沾着恳求的意思:“我是你嫂子!”
少年眼圈微红,许是因为秉性,他没有很外露的情绪,有些像潭水般平静的可怕。
只是,细听那颤抖的声线,便知他也会有波澜,他说:“嫂子,不要再逼我了。”因为他答应过他,要护好他一生唯一深爱过的人。
蓦地她松手了,松开了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看着满脸憔悴的他,没有忍心在强硬地说下去。
他离开飞快,那单薄的身影或许是支起魏明夷所有的期冀。饶阿菩泄力地趴在桌上,泪再也止不住。
“好,什么样才叫为了一个人好……”
*
晚饭,吃得不大愉快。
饶丞频频看着饶阿菩和魏樽的脸色,不是说这俩人有什么矛盾,而是这状态实在太过低迷。
其实饶丞才是一个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根本不知道咋了。
先是家里来了个小蓉传话,说是阿菩叫他不要担心,一切全在她的计划中。
当时,他听都没听懂,什么计划?担心什么?
直到次日,他隐隐耳闻,追着几个捕快打听,才知道阿菩被魏明夷抓回魏府了。
因为什么事,传说有四五个版本。睡小倌儿的、贩卖银词艳曲的、诽谤官员的……
一堆,但饶丞一个不信。
后面,锦衣卫传官方版本,就是说魏明夷查案,阿菩误闯进去了。
可饶丞依旧没信。
他有一种直觉,要出事。
结果不出所料,那天晚上,他就被魏明夷请了去。
魏明夷没说什么,只是说汴京最近有些乱,想让他带着阿菩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
饶丞还想细问,可魏明夷只是笑,忽悠他说了好些阿菩小时候的故事,等他口渴了,才唤人将他引走。
这一引,便是在马车上。
老管家跟他说,让他等会夫人。
这一等,又等来的是昏睡的饶阿菩。
魏樽不多话,一日赶路,饶丞与他相谈不过寥寥几句,刚提到点重要的,他就不说话,反复几次,饶丞也识相闭嘴。
好不容易等到饶阿菩清醒,结果这丫头也成一个哑巴,一会哭一会笑,跟犯了什么疯病似的。
饶丞越想越气,最后也不知道他闹什么脾气,一摔筷子,怒气冲冲回房了。
客栈老板娘斜了眼,剥了一颗花生往嘴里扔,嚼了两下下肚,道:“当家的,喏,那吵架啦。”
男人正一趟趟搬酒,听她说也瞥了下,然后手压在唇上,嘘了一声。
老板娘撇嘴,继续剥花生,剥足了一盘后,对男人嚷了句:“炸盘花生吃咧。”
男人听后,把最后一坛子酒摆好,双手在衣服上蹭了一蹭,笑道:“馋嘴儿哩。”
坐在大堂吃饭的两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饶阿菩扒拉两口饭,放下了筷子,魏樽以为她吃饱了,擡眼看她,结果一看,便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
“嫂子,别想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他复垂下头,夹了一颗炸花生豆,掉了,又夹,还是掉了。
饶阿菩默默将匙勺递过去,魏樽没接。
她把勺子搁在碗边,盯着他的头发,忽然问道:“魏樽,你还有四年便及冠了吧?”
魏樽一愣,点头,没想出来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想过怎么办礼么?”
闻言,魏樽摇了摇头,拿过碗边的勺子,轻声回答:“不办。”
及笄礼和及冠礼可谓是少女少男一生中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说不办呢?
饶阿菩还想通过及冠礼,让魏樽对未来有美好的畅想,然后再多与她说些魏明夷的打算,好让她对汴京情况多有些底,以便回京做筹谋。
毕竟预知书中弋良大牛还在诏狱,说明魏明夷暂时没行动,她还有时间。
她眉头一紧,忙问:“为什么不办?”
“因为不想让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