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容（2/2）

“好！”桃雨点头，又道，“小姐打算与大少爷一同出面澄清吗？”

她倒是想，但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也就不会传得这么离谱了。

她问：“你觉得我该如何澄清？”

“当然是将小姐已上武安侯府族谱的事广而告之，”桃雨道，“这样才能让那些口无遮拦的宵小之徒闭上嘴！”

沈云降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少女抿唇，面容藏进了阴影中。

“若我还没上武安侯府的族谱呢？”

她道。

桃雨愕然，而后说：“那老爷和夫人也会尽快让小姐上的，小姐不用担心。”

她明显感受到，她说完这句话后，四周的气压低了许多，唯有香炉里的袅袅白烟细长飘渺。

良久，她才听沈云降低声道：“好，知道了。”

“长兄如果回了府，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桃雨应下，悄悄退出。

这段时间武安侯府发生的事比之前三年还要多。

桃雨呵斥过那些在背地里说闲话的下人，便耐心等着邬斯衡的消息，一点风声都不敢错过。

她听说武安侯夫妇也知道了此事，但还没叫沈云降过去，应该他们也是不信的。

这侯府里有谁会相信呢？

这些年沈云降与邬斯衡的一言一行全被看在眼里，要真说哪里值得怀疑……

桃雨思绪一顿。

“大少爷来找小姐了。”

与疏这句话起码说了三遍，见桃雨还是一脸呆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桃雨眨眨眼，慢慢回过神。

如往常一般，下人排作两列，向邬斯衡作礼。

而邬斯衡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径直进了沈云降的房间。

屋门一关，议论纷纷的声音接踵而至。

“大少爷怎么能直接进小姐的房间啊，”一人道，“以前还没注意，现在真的感觉有点奇怪。”

“好像是啊。”

“……”

桃雨咳嗽了声，目露警告看着他们，厉声道：“说话都放尊重点。”

“……是。”

待遣散下人，她却望着屋内隐约闪烁的烛火，微微出神。

*

另一边，对这些揣测毫不知情的沈云降，在看到邬斯衡的一刻，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这一整日，天马行空的想到了许多事。

她与邬斯衡的事是绝对不能告诉武安侯夫妇的，武安侯夫妇要她上族谱，她根本没理由拒绝。

要是真的上了，那她与邬斯衡，就再也不可能了。

邬斯衡走近后，她上前拥住他。

靠在他肩头，沈云降才感觉到一丝安心。

“长兄，你都知道了吗？”

她问。

邬斯衡“嗯”了声，一边轻轻推开她，一边道：“我会查清楚的。”

在两人刚分开的一瞬间，沈云降却又一次抱紧了他。

邬斯衡一愣，问：“怎么了？”

怀中的人长久无声，后传来了沉闷的声音：“我不想和你只是兄妹。”

“我……”

“但如果你想的话，我就听你的，”她擡起头，鬓边的黑发贴紧她通红的脸颊，“长兄，我不会让你为难。”

两人的影子被烛火镶嵌在墙面上，隐隐绰绰。

邬斯衡终是再次推开沈云降，与她隔开些距离。

在她几乎失去希望时，少年才道：“叫我邬斯衡。”

沈云降错愕擡眼，看他漆黑如夜的眸中，久违亮起的点点星光。

那样明亮，如流星过夜。

“长聿也可以。”

邬斯衡缓声道，而后俯身在她微张的唇瓣上轻啄。

仅此一回。

他嗓音格外温柔，嘴角噙起了上扬的笑意。

眼角红红的，似是忍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倏然释放。

“你还要叫我长兄吗？”

沈云降懵懂地摇了摇头。

“我会让你不再是武安侯府的四小姐，并且在未来，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嫁进武安侯府。”

他说得铿锵有力，莫名让人觉得值得相信。

可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怎么跟武安侯夫妇坦白一切，失去了武安侯府小姐这层身份，她罪臣之女的身份难免不会暴露。

可居然有人会不顾一切，去接受她，去替她承担。

仅仅只是为了她。

“这件事的难度非同小可，你确定吗？”

沈云降还是坦言了自己的顾虑，尽管知道邬斯衡说不定会放弃这件事，但她还是提醒他了。

邬斯衡紧盯着她的眼，答非所问：“你想与我在一起吗？”

沈云降郑重点头。

哪怕即将要做的是一件恐会翻天覆地的大事，他还是风轻云淡地将沈云降脸颊上的碎发拨至耳后，眼眸清亮，从容不迫。

“那我就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