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 落雪(1/2)
94落雪
◎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早上六点,宿舍里窸窸窣窣声响起,乔七费力地掀开一条眼缝,窗帘紧拉着,房间里还是黑的,对面床上张静的影子模糊一片,她动作极轻地叠好被子,从床上下来。
36号楼的暖气总是在半夜时热得烫人,又在早上玩失踪。空气里残留着昨天半夜的余温。乔七裹紧身上的被子,舔一下干涸的唇角,朝床外探出一个手尖。
卫生间的门被轻声推开,露出一隙光亮,姜茉将头发向颈后拢了拢,从那抹光亮中走出来,经过乔七床位时自然地拿起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来,“昨晚几点睡的?”
“四……”
嗓子干得发疼,乔七起身,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头发披在身后,触了静电般飘起几根。
她接过水杯,慢慢喝着水,“四点半。”
入学这半年,她社团学生会志愿者活动一个没落,周末过得像周中,整个人转得如陀螺一般,如果不是和周寻同专业同班,恐怕见面的时间都少。
临近期末周,为了成绩更加漂亮,她这几天每天熬夜苦读,连原本固定的英语早读都不去了。
姜茉接过杯子扣好,看她又闭上眼睛没有要起床的意思,提醒她今天第一节有课,调好闹钟。
乔七“嗯嗯”两声,在意识里应她一句定好了,脑子里朦胧地想着给周寻发条消息,告诉他她今天早餐想吃新开那家烘焙店的牛角面包,眼皮却掀不开,嘴唇也沉倦地抿着,在窸窣声响中很快又沉入梦乡。
人在困到极致时,闹钟形同虚设。
乔七接通周寻电话时,是7:40。她脑子懵了一瞬,被子也顾不得叠,利落地翻身下床,嘟囔了一句牛角面包没有了,和他约了教室见,将手机扔进背包,冲进卫生间。
三个舍友早早走了,整个房间都是她慌乱的动静。
等她跑到教室外时,距离上课还有3分钟。
老师站在讲台上,正俯身打开电脑,投影上是最后一节课的内容。
教室里成排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嗡声不断。
乔七收住脚步,拢了拢耳边飞乱的发丝,轻声喘着气,朝后排走去。
周寻坐在倒数第二排,后背靠着座椅,姿态闲适懒散,他起身,将她让到里面位置,伸手握住她的指尖。
冰凉。
他提了一下眉,没多说什么,也没松手。
男生的掌心温热,乔七一只手任他握着,一只手摘掉头顶的蓝色毛线帽,将它塞进桌肚时哗啦一声轻响。
她低头向里一看,她心心念念的牛角面包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一大早的慌乱在此刻被摊平、熨帖,成为小小的可以放下的过去式。
乔七翘着唇角朝周寻望去,看着他收回手掌,变魔术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瓶牛奶。
牛奶还是热的,温度似他的掌心。
乔七歪着头撞了一下周寻的肩膀,后桌的程子恒啧啧两声。
她朝后瞥去。张静平时总和程子恒坐在一起,这几天他惹了张静,张静吃饭不和他同桌,上课自己独自跑去前排,留下他形单影只一个人。
男生耷拉着眉眼,看起来怪可怜的。
乔七一点也不心疼,她呲着牙朝程子恒笑笑,低头解开面包袋,拿出一只牛角面包后先递到周寻嘴边,目光澄澈干净得小鹿一样。
周寻瞥她一眼,勾着唇角配合地咬上一口,又将牛奶吸管从袋子里抽出,帮她插好。
后排咚的一声。程子恒臭着一张脸将书本合上,一只手捏着,起身,换上一张笑脸朝前排走去。
这天中午,四人再度同桌。
乔七看着程子恒端着满满的餐盘还嫌不够似的,一边狗腿地跟在张静身后,一边朝窗口望去想要再添几个菜的架势,不由想到了顾念和林奕。
那两人如今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她和陆星然离得近,陆星然时不时找周寻打球,结束之后叫上她,三人如高中时一般,找一家小餐馆吃上一顿家常饭。
顾念林奕学校离得远一些,这一学期只见过三次面,平日吐槽聊八卦主要靠视频通话。
两人昨天还在商量回家日期。
乔七报名了英语竞赛,而周寻陆星然各自组了建模竞赛队伍,都准备在考试周后忙上一段时间再回南礼。
顾念在自己先回和在北城等几人之间犹豫着。
乔七边打哈欠边吃着午饭,间或抹一下眼角。
早上一袋六只牛角面包在都进了她的肚子,这会儿并不太饿,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困顿地靠在椅背上等着张静一起回宿舍,头一点一点,逗得周寻直笑。
张静吃饭慢,再和程子恒逗上几句嘴,乔七不知要等到何时。
周寻干脆让张静别急,自己快速扒了几口饭,将餐盘收好,给低着头打盹的女朋友扣上帽子,送她回宿舍。
南礼的冬天是浸透到骨子里的湿冷,北城的风则能把人吹个通透。
一出门,一阵风掀过来,乔七瞬间瞪圆了眼。
她整个人裹得严实,头上戴着帽子,脸上罩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莹亮如繁星的眸子。
她将左手塞进周寻大衣口袋,被他握着,整个人缩在他身边。
从绿树成荫到枯叶落尽枝桠横斜,从初秋到隆冬,这条回宿舍的路他们走过无数次。可惜北城冬季少雨,一直没有落成一场漫天大雪。
回南礼那天,是腊月二十八,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两天。
周家今年仍在南礼过年,担心有大人跟在身边几个年轻人不自在,周思晓周占卿前几日已经返回南礼。
乔七周寻陆星然连熬几夜,上飞机后睡成一片,只剩玩了几天的顾念独自清醒着。
飞机飞抵南礼上空时,乔七才慢慢转醒。
夏末绿意盎然的南礼,在冬季也清减了几分。
转眼离开这里已经将近半年,即使平时和乔林魏雪联系并不少,出机场看到乔林朝自己张开手臂时,乔七依旧眼窝发热。她将行李箱丢给一旁的男朋友,归家的小鸟一样朝着爸爸扑过去。
认真算起来,自从高中起,她和乔林便很少拥抱。偶尔撒娇也是抱着魏雪。
乔林依然高大,怀抱也如儿时一样温暖。乔七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呼吸,鼻尖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魏雪常用的洗衣液。
家这个字,第一次有了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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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的路灯上挂上了大红灯笼,路边的花箱布置上新鲜花束,矮树枝桠缠上装饰灯,再加上漫天霓虹,南礼的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样的美丽景致。
还没吃完年夜饭,顾念陆星然已经在楼下喊着乔七名字。恍然间像回到了儿时,不用打电话,不用发消息,楼下一喊,楼上一应,不出几分钟,便有噔噔下楼声。
乔七紧扒了几口饭,拉着周寻起身。
今年两家年夜饭聚在一起吃的。
和桌上的长辈打过招呼,乔七到房间披上大衣,走到门口时被周寻推着肩膀转回。
“外面冷,回去穿好羽绒服。”
乔七看一眼他身上的大衣,想到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怕冻的体质,不像自己畏寒,默默回去换上羽绒服。
等到她下楼看着穿着大衣身姿俏丽的顾念时,又有一秒回去换衣服的念头。这个念头在看到陆星然嘴边呵出的白汽时迅速收回。
晚上的温度有零下。
近些年来烟花爆竹必须到燃放点燃放,周寻开着车,拉着他们三个人和一车烟花,前往海边附近的燃放点。
南礼外来人口不少,每年过年时整座城市便有几分空寂。像是急着回家过年,街上行人脚步匆匆,路上车流稀少,反倒到了燃放点附近,反而热闹些。
成群的孩子在广场上嬉闹,烟花飞起时,拍着同伴的肩膀,跳着闹着一起去看。
周寻和陆星然抱着几箱烟花,乔七顾念每人抓着一把仙女棒,朝角落走去。
乔七上一次玩仙女棒还是初中,后来她年龄渐长,将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乔林魏雪便以为她长大了,不再喜欢小女孩儿的东西。再加上城市外环内禁放烟花,买烟花成了问题,放烟花更要跑出去很远,所以中间这几年时间乔七便没有玩过。
今年夏天在海边时,周寻准备好的烟花里有一把仙女棒,她兴致盎然地一根根玩光,周寻当时只看着她笑也没说什么,这次过年直接买了回来。
乔七和周寻要来打火机,分给顾念一支。两个人点燃仙女棒后小女孩儿似的互相追逐着。手里的烟花、脸上的笑容比夜空的繁星更璀璨。
没玩儿一会儿,林奕的视频通话拨过来。
镜头里以春晚小品为背景音,他和程辙坐在一处,面前摆着一堆吃食啤酒。当时周寻正点燃一束烟花向回走。
他背后一丛一丛烟火飞速升至夜空,绽出一朵朵漫天繁花。
林奕看到这边的情况连连后悔,“诶,我就说我该跟过去,这热闹缺了我还算热闹?”
陆星然跟乔七要了一根仙女棒点燃,捏在手里转着圈,火花横飞着,他在镜头外回林奕,“老奕,你还真别说,你来了才是真热闹。”
“是吧,看你们四个多没劲,光放烟花有什么好玩儿的,你等我明天飞过去。”
“可算了吧,你是不是没听出来陆星然什么意思?”顾念问。
“什么意思啊?”
“他意思是你过来,他看你热闹。”
顾念镜头转向陆星然哈哈笑着跑远的背影,林奕“嘿”一声,隔着屏幕在几千公里外骂了他一句,又问顾念,“怎么我过去成了看我热闹?”
“不说别的,你来了以什么身份啊?睡哪儿啊?我爸肯定不让你住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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