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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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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53章

华阴县。

雨水从破败的檐上成串落下,打在积水的地面水洼里,四散溅出,湿掉檐下人的裙边袍摆。

邓如蕴看过去,星星点点飘入檐下的雨后,滕越低垂的眉眼。

他开口,“那两年,几乎每夜我都会梦见大哥,就好像,他从未自我身边离去。”

“而我那时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为小人卖命,不懂大哥为什么就这样死了,他甚至还没长大。”

滕越握紧邓如蕴的手,她感受得到他掌心传来的心跳。

她听见他低声道,“没多久,爹也出了事。这似乎是必然的,毕竟这世上小人太多,而他们偏偏又活得很好。”

他蓦然哼笑了一声。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世人总是趋利避害,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便想着往过得好的地方去,可那等地方岂是好去的?既然到人家屋檐下,便要替人家卖命,若只卖命也没什么,非得是回头去踩留在原地的人,狠狠地踩上两脚,才算是递上了投名状,才能博得新东家两分青眼,站住脚跟。”

他道,“我不怪世人,我只怪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把那些站在高位上的小人拉下来,打散了他们,杀一儆百,也好让那些趋利避害的世人,重新选他们要走的路。”

这话咚然落进了邓如蕴的心上。

她向他看过去,看着他眸光颤动的眼睛。

所以那时,他几乎没有犹豫,眼见官府惩治不了欺男霸女的薛登冠,隔日直接跃马山坡之上,一箭射穿了那贼!

她看过去,他亦看了回来。

他将她一双手都握紧了掌心之中。

“滕越毕生所愿,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但也要把那些站在高位上的小人拉下马来,为私报仇雪恨,为公以正世风!”

这话太重了太大了,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

可他心里就是这般作想,今日雨中,他把这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给了她。

他知道他的蕴娘是最难的,正是这人人趋炎附势,人人白眼向上的风气,把她死死地压在

彼时,她得是多走投无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拖家带口地去媒婆处为自己讨一门亲事,只要能护得住家人,哪怕是嫁给瞎了眼的老鳏夫也没关系。

滕越常常感到后怕,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错过蕴娘了。

而蕴娘,就是他见过的最美最好的姑娘。

他俯身近到她脸前,却见她一双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分明他在说大哥早逝的事,她却眼泪落了下来。

他捧了她的脸,暗觉好笑又心头酸涩地,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泪。

“我的蕴娘哭什么?”

他问了过来。

邓如蕴这才发现自己眼泪流了下来。

可眼泪为何而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莫名委屈地摇着头,吸了吸鼻子。

“我也不知道。”

他却笑出了声来,将她直接揉进了怀中。

“好呆,像个小呆兔子......”

当日,这场大雨把整个华阴县,角角落落里的污糟都冲刷了干净。

老大夫整整忙碌了半日,堪堪将吴家大哥儿救回一条命来。

他说人活过来的时候,邓如蕴看到滕越一口浊气重重地呼了出来,而后深深地闭起了眼睛。

吴笙扑到了哥哥身前,把头埋在哥哥怀里,哭出声来。

只是吴策虽然捡回了命,却还太虚弱了,想要擡手去揽一把弟弟,哄他一句,可擡不起手也说不出话。

邓如蕴又给他喂了点药,少年缓过了些许,不过吴策这状况是再遭不住追杀了。

施泽友中了滕越的箭,一时间不可能返回华阴,但城中必然还有他留下的人手,若是施泽友还另有援兵,他们总是要麻烦的。

眼见天色不早,雨渐渐停了下来,路上行人如同从地中冒出来的春笋,一时间街市再现热闹之声,滕越见状便安排了多路人马,乔装打扮,护着吴家兄弟撤出县城。

邓如蕴则同滕越又扮回了行商的模样,带着人手大大方方地从街市上离开。

*

城外。

施泽友肩头这一箭被拔出去之后,他只觉自己大半条命都被拉出了身躯,还剩小半条命在茍延残喘。

可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先前在城门口,他但凡有晚一息察觉,这支箭只会把他的心口穿出一个孔洞来。

届时身死坠马,如今这些围着他的人,便是留下给他收尸的了。

属下喂了他些药,施泽友略略缓了些来。

想到方才的事,他不禁问。

“发现新来的这一行人,是什么人了吗?”

属下摇了摇头,“这些人甚至留意掩藏自身,咱们留在县城的人手,也有两处发现了他们,但都很快就都跟丢了,只能看得出来,这次来援助吴家的人手,都是陕西本地的。”

这一点施泽友也看出来了,关键到底是何人救走了吴家人呢?

眼下吴家人在他手里算是彻底丢了,他回去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跟洪桂交差。

他念及此,忽的将自己肩头覆着的药全都撕开了来。

再次的疼痛令他浑身战栗,属下更是大惊。

“将军这伤如此重,不用药何时才能好?”

“但我这伤若是早日好了,回了京城可就更没有失手的说辞了!”

他把药全都撕了干净,就把这伤赤在空气之中。

他得留着这伤口给洪桂看,用这实打实的苦肉计,至少让洪桂不要责罚于他。

至于这次救走吴家的人,他觉得来人好似不只是奔着吴家来的,似乎还是奔着他、奔着杀他来的。

施泽友不免又想起了那支杀意腾腾的冷箭。

他在陕西多年间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看这次来人中,那领头将领的身形,看起来似乎并没见过。

但那人举手投足似是个年轻人,他这年岁没怎么见过后生之辈也正常,可是谁家的后生之辈有这样的本领,还对他有这般浓重的杀意呢?

念及此,施泽友忽然想到了一人——

滕越?滕温礼的次子?

他早就听闻此子在宁夏军功卓著,如今年纪轻轻就是三品武将。若真是他,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他和滕家,可是有着旧仇。

但施泽友并没有证据证明来人是滕越,自然他没证据,也能去洪桂面前告上一状,可却听说去岁,这滕越同恩华王府对抗了一番。

而九千岁想要在军中扎下人手,也正同恩华王府对着来,先前他听说,九千岁还想要拉拢与恩华王府不对付的滕越到自己手下,只是此子调去了西安府的都司衙门,一时还没找到机会。

大太监看上了滕越,他再没有证据地状告滕越,只怕非但无效,还会引得大太监叔侄不满。

不管是不是滕家人,这口气施泽友也只能憋着、不能出口。

肩上的伤痛得他冷汗出了一阵又一阵,神魂都要飘到荒野里去了。

可想起滕越,心下又不安了起来。

此子已是手握兵马的大将,而他这里却还没有完全攀上大太监这棵大树。今日之事若真出自滕越,只怕此子想要杀他之心不是一点半点。

若真如此,他岂能坐以待毙?

施泽友捂着肩头焦躁地站起了身来,看着房外雨势渐歇,但云层却重重叠叠地聚拢在头顶方寸天空。

他皱眉深思了一阵。

*

县城街市,雨停之后行人都冒了出来,熙熙攘攘,街市两边讨价还价、叫卖不停。

一行人才走到一半,就有侍卫过来回信,道是吴家兄弟都已经安稳出了城,先前孔徽的人接了吴老将军夫妻,眼下又派了人手过来,把吴家兄弟也接走了。

“......说是让将军不用再担心,等您和夫人离了华阴县城,便往孔将军附近的田庄里去,王将军也在,届时一起商讨安顿吴家人的事。”

这话说得邓如蕴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滕越笑着点了头,让侍卫回信去了,自己则看了身侧大松一气的人,心道她倒是替他紧张的很。

只是若是被她见到他出关打仗,岂不是更提心吊胆?

可想到她这般替他上心,男人嘴角不由就翘了起来,她总还是待他,比旁人紧要的多的。

这么想着,就听见路边有小贩同人道了一句,“......这狗虽然老,但有个本事,能闻得出山里的各式草药,要不是瘸了一条腿,且不肯贱卖呢,你买不买?”

显然来询问的人对草药不敢兴趣,说,“你这价钱,若这狗能寻得金子还差不多,草药多半又不值什么钱。”

那人说完就走了。

滕越却转身拉了邓如蕴的手,“蕴娘要不要买条狗?”

邓如蕴正同沈修说着,华阴县的水晶饼做得精致又好吃,正好路边有个小铺子在买,刚买了两块回来,

邓如蕴正要品尝一番,滕越已经拉了她问了过来。

邓如蕴家中还有好几条老狗,倒也不必买什么狗,她干脆给他递了一块水晶饼过去,他道,“真不买吗?我听摊主说这狗子能辨识草药。”

这话一出,邓如蕴愣了一下。

她倏然回想起了什么,转身往那卖狗的摊子上看去。

那卖狗的摊主眼见一连几日,这狗都卖不出去,照着狗的脑袋打了一巴掌。

狗子呜咽一声低了头。

但下一息,它忽然看到嗅到了什么,擡头朝着街市中央叫了起来。

这一叫把路边两个路过的姑娘惊得踉跄了两步,少不得朝着狗主人瞪了眼。狗主人尴尬连声道歉,再看地上的老狗狂叫不止,拿起鞭子就要抽。

然而他这一鞭子还没下去,有人忽的跑上前止住了他。

那是个商户打扮的女子,但女子跑来一下抱住了地上的老狗。

“大福?!大福是不是你,大福?!”

狗子被她抱住,狂吠中带上了呜咽之声,不停地蹭着女子,回应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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