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2)
见苏培盛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她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年若薇沉默坐在公主身侧,看着四爷拿起刻刀开始雕刻萝卜花。
“不好看,你瞧瞧花瓣都不均匀。”
“好,胤禛重新雕。”
“哎呦四弟你今日怎么回事,花瓣怎么歪七扭八的。”
“是胤禛不对,皇姐别生气。”
“还是不对,胤禛你真是个废物。”
“是。”
“要不你还是去和那些小倌学学如何伺候人吧,你瞧瞧你笨手笨脚的。”
“蓝儿,奴婢觉得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年若薇岂会看不出公主在帮腔四爷,想让她回心转意,她决然起身拔腿就跑。
“薇儿别走。”
身后传来四爷沙哑的声音,她愈发加快脚步。
此时她的手掌陡然被人扣紧,年若薇吓得低头一瞧,竟然看见四爷曲膝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腰。
“你..你起来!谁让你跪了!”年若薇被吓傻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下跪道歉。
“对不起....”
四爷将脸颊埋在她怀里,哑着嗓子说道。
“奴婢不想原谅。”她决然张开双臂,闭着眼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躲在一旁的荣宪见四弟如此卑微,都无法得到小年糕的谅解,心中暗道不妙。
她一咬牙,冲出去将还跪在小年糕面前的四弟一脚踹入内湖中。
“哎呦你烦不烦,小年糕都说不原谅了。”荣宪朝着跌入湖中的四弟骂骂咧咧。
“公主,奴婢先告退了。”年若薇转身准备离开,四爷水性不错,他如此卑微只不过是想让她心疼罢了,她不想再为他心软了。
“薇儿..珍重...”
她转身之际,竟然听见四爷说出珍重二字,就像是在对她诀别。
她脚步顿了顿,心中不断默念这都是公主和四爷联手做的苦肉计,她不能心软,她绝对不能心软。
行出几步之后,她身后传来公主的惊呼。
“怎么四弟还没浮出水面?四弟,你快上来吧,她走远了!四弟!不好!四弟八成想殉情,快下去救胤禛!”
“爷啊!”苏培盛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数道噗通噗通的落水声传来。
年若薇刹住脚步,再难前行一步。
“爷啊,公主!!王爷没呼吸了怎么办啊!”苏培盛哭天抹泪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话,年若薇顾不得许多,控制不住转身就冲到躺在地上生死未明的四爷面前。
“闪开!”她俯身跪在四爷身侧,伸手探向他鼻息,竟没有探到他的呼吸。
年若薇顿时悲痛欲绝,她急的边落泪,边开始伸手按压四爷的胸口。
“不要,不要死,胤禛你快醒醒!”
她拼命按压他的胸口,却眼睁睁看着他的面色愈发苍白失了血色。
年若薇顿时惊骇万分,边哭边继续给四爷做人工呼吸。
“胤禛你快醒醒,我不闹了,你若再不起来,我就不要你了,呜呜呜呜...”
她绝望伏在四爷怀里嚎啕大哭,只听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传来,年若薇顿时喜极而泣。
看到四爷转危为安,她起身准备离开,可她才走出几步,身后再次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胤禛你这是做什么啊~~”荣宪站在岸边看着再次跳湖的四弟捶胸顿足。
她真没想到四弟对年糕用情至深,甚至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此时奄奄一息的四爷再次被奴才们七手八脚的搀扶到岸边。
“皇姐,求..求您别让她离开胤禛...求...”
他虚弱的睁不开眼,方才年氏离开那一瞬,他只觉得万念俱灰活着无趣。
难怪先祖皇太极和祖父顺治爷在心爱的女人离世之后,会不管不顾追随而去。
从前他只觉得先帝们矫情,如今才知道情深不寿,挚爱之人就是他们的命。
他虽不想承认,但年氏...是他的命,他从未料到自己会走上先祖走过的不归路,还走的如此甘之如饴。
此时年氏俯身跪在他身侧,胤禛颤着手,攥紧她的手腕。
“薇儿,对不起。”
“再敢寻短见,奴婢就随你一起死。”年若薇忍泪扑进四爷的怀里放声大哭。
荣宪见那二人缠绵悱恻,于是悄声让奴才们都回避,自己则抱着手臂,看着这对至死不渝的鸳鸯。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她那不可一世的四弟,终于还是彻底沦陷在小年糕的手里,而且还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荣宪高兴的捂嘴偷笑,却忍不住眼眶湿润,历经波折,年糕终于苦尽甘来,她相信四弟会舍命护好年糕。
......
康熙三十一年七月十六。
年若薇目送公主离开了通辽城,送别公主之后,她也要和四爷一道启程回京。
此时年若薇朝着渐渐走远的公主挥一挥衣袖,直到彻底看不见公主的马车,她才眼泪汪汪转身回到马车内。
放下马车帘子那一瞬,她看见大阿哥,如今该称呼他为直郡王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忍不住叹口气。
“不开心?”胤禛伸手将年氏拥入怀中,在她腮边啄吻。
“直郡王要与我们一道回京吗?”
“嗯,你别理他即可。”
年若薇点点头,直郡王这几日都在让人问她映月母子尸首在何处,幸亏她没有说出来。
否则回京路途遥远,她差点没了钳制他的把柄,谁知道他那阴险的性子,会在路上闹出什么事来。
一路上直郡王倒是识趣,往往比他们走的快些,待到他们到了驿站之时,他恰好启程。
距离京城越近,年若薇愈发忐忑不安。
此时她正心不在焉的坐在梳妆台前打理青丝。
她手中的白玉梳子被沐浴后的四爷拿走,四爷开始认真替她梳头,又熟练的替她挽了妇人发髻。
“在想什么?”
四爷将灼热手掌,探入她松松垮垮的衣襟内,细密的吻不断落下。
“在想爷..”年若薇擡腿主动勾住四爷精悍的腰腹,将唇和自己主动朝四爷送了送。
听到他动情的闷哼,她笑着咬了咬他极速滚动的喉结。
“爷等等..鱼鳔...”年若薇忍着欲念,推了推伏在她身上的四爷。
鱼鳔在古代有避孕的作用,男女在同房之时,男子使用鱼鳔避孕。
“唔..”胤禛有些无奈的随手拿来放在床榻边上水碗里的鱼鳔,他不喜欢这种腥气之物。
且这破东西包裹性不是很好,他稍微一用力就很容易破裂。
此时他正忘情摩挲着身下的女人,极乐之时,他咬着年氏的耳朵宣泄在内,忽而面色僵了僵。
“又破了..”胤禛有些无奈的贴在年氏耳畔喃喃道。
“怎么会,不是寻了大鱼的鱼鳔来.啊...爷慢些..”年若薇被四爷撞的忍不住嘤咛出声。
如今二人都熟悉彼此的身体,四爷总能轻易让她动情,她渐渐开始容纳他的壮硕,与他一道沉沦情爱滋味。
“薇儿,爷想要孩子。”
年若薇正沉浸于情爱中无法自拔,冷不丁听见四爷在她耳畔缱绻说着他想要孩子,顿时回过神来。
“爷,奴婢不想让旁人笑话爷的长子是个卑贱的汉女。”
“爷从不在乎,待你有孕,爷就去奏请汗阿玛请封你为侧福晋,你今后会是爷的妻。”
“爷能护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别担心。”
“啊?啊...”年若薇低吟着被被汹涌的情潮席卷全身。
.....
苏培盛坐在小板凳上泡鱼鳔,方才听到王爷说鱼鳔小了,他赶忙让人再去寻大的来。
此时听见爷说不避孕了,他心内顿时百感交集,也不知爷这个决定到底是福是祸。
屋内的动静直到子时才消停些,此时年若薇趴在四爷怀里,累的眼皮都懒懒的掀不起来。
天气渐寒,二人共浴了一回之后,最后那两回都用了事帕子。
此时她腰下垫着两个软枕,胤禛看着难受,伸手要将软枕拿开,却被她推开了手。
“薇儿为何如此?”
“嬷嬷说..这样能多承些雨露,更好怀上孩子。”年若薇红着脸娇羞说道。
“嬷嬷还说,后宫里娘娘们侍寝回去之后,都悄悄的这么做呢。”
“方才薇儿承的还不够多?爷的雨露都是你的。”四阿哥倏然笑着将软垫抽走,闪身挺腰而入。
“呜呜不要了,装不下了,都..溢出来了..”年若薇破碎的吟哦声渐渐溢出口中。
.......
康熙三十一年八月十四,年若薇掀开马车帘看着红螺山。
此时直郡王已然拿着铁锹站在马车前头。
“你说她们母子在红螺山脚下的乱葬岗!!”胤禔面色铁青嘶吼道。
“是,当年映月的父母将奄奄一息的她,草草嫁给一户人家配阴婚,后被发现她珠胎暗结,配阴婚的主人家气得将她沉塘了。”
“奴婢知道消息之时,她们母子已然在污泥潭中泡烂了..”
“奴婢谨记映月姐姐临终嘱托,将她的尸首埋葬在了乱葬岗,她说在此每年都能看到:他。”
“奴婢猜想姐姐口中的他,也许指的是王爷您吧。”
此时胤禔脸颊伏在铁锹长柄之上,肩膀无助耸动着,良久之后,他语气染着哭腔:“带爷去接她和孩子回家。”
年若薇看到直郡王狰狞痛苦的模样有些发怵,忍不住想攥住四爷的手。
可她倏然想起来,四爷不喜欢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牵她的手,于是匆忙松开他的指尖。
“大哥,斯人已逝,节哀。”胤禛反手将年氏的手掌握在掌心,与她十指扣紧。
年若薇本想抽回,可四爷却攥的愈发紧了,于是她用指腹缱绻摩挲他带着薄茧的指节。
奴才们此时都背过身站的远远的,并未跟来。
年若薇牵着四爷的手,疾步走在前头带路,不觉间,三人来到一处浅溪边的乱葬岗。
年若薇指着距离水边最近的柿子树下,语气有些伤感:“姐姐就在树下,直郡王,当年尸首在猪笼中都泡烂了,奴婢担心破坏姐姐的遗体,只能将猪笼一道下葬,您别怪罪。”
“好,谢谢,四弟你们可以走了。”胤禔语气染着哭腔,一个箭步冲到柿子树下,开始疯狂的用铁锹铲土。
“大哥节哀。”
四爷微微颔首,就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开,二人才行出几步,竟听见一阵悲情的嚎啕大哭声传来。
“爷,要不我们帮直郡王一块挖棺吧...”
年若薇虽然不喜欢直郡王,但他此时只不过是个永失所爱的悲情之人,眼看着天边惊雷阵阵,她不想让映月母子再淋雨。
年若薇从马车上寻来两把铁锹之后,就跟着四爷回去帮忙,当靠近柿子树下之后,她顿时惊得瞪圆眼睛。
但见直郡王正跪在地上,徒手在挖掘长满荒草的坟包。
此时他挖的满手都是血,指甲都被坚硬的土块掀翻,年若薇只觉得直郡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放下铁锹,转身让苏培盛帮忙准备了一张遮雨的帐篷,将柿子树下的孤坟,和仍在沉默徒手挖坟的直郡王笼罩在帐内。
冷雨无情,淅淅沥沥落下,帐内穿出阵阵悲恫的痛哭声,让人闻之落泪。
“爷咱们回家吧。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年若薇有些伤感的躲进四爷的怀中。
二人入了马车后,年若薇只觉得心口酸楚的要命。
马车外雨声潺潺,她窝在四爷怀里安静看他批阅折子,二人一路无言,只偶尔吻着彼此的眉眼。
此时马车渐渐停下,苏培盛在外头唤了一句府邸到了。
府邸?年若薇顿时诧异的掀开马车帘子,但见马车停在一处陌生的院落内。
她正要询问苏培盛这是谁的府邸,却看见那对熟悉的桃树。
但见那对桃树在延绵的秋雨中缠绕在一块,已然枝繁叶茂。
“这是万岁爷赐给王爷的府邸,年糕你快瞧瞧。”苏培盛满眼喜色,将油纸伞递给小年糕。
“家...”年若薇有些雀跃,这是四爷今后的家,也将是她的家和归宿。
她本想追问她的房间在哪,可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奴婢,肯定住在奴才住的地方,于是不再自讨没趣。
“愣怔做甚?爷带你去看看你的居所。”
年若薇跟着四爷踏入了他居住的前院,他牵着她的手,入了他自己居住的卧房。
“爷不是要带奴婢去看看我住的居所?”
四爷并未说话,而是牵着她的手,缓缓来到更衣间,伸手打开了整墙的花梨木柜子。
当看见柜子里装满了女人用的衣衫鞋袜,还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她不用试穿就知道是她的身量尺寸,顿时喜极而泣。
“年糕啊,你还有明面上歇息的地方,就在爷的正院隔壁,穿过月亮门走两步就到了。”
苏培盛看见小年糕高兴的泪眼婆娑,忙不叠又补了一句。
“爷,时辰不早了,咱也该回紫禁城了。”柴玉看着渐渐昏暗的天色提醒道。
年若薇有些舍不得新家,趁着四爷和苏培盛吩咐事情的时候,忍不住坐到了床榻上。
床榻上放着两个枕头,一个是四爷喜欢的白瓷枕,另外一个是她喜欢的丝绸软枕。
年若薇抱着软枕嗅了嗅,上头还有她喜欢的茶花香气。
她又依依不舍的摸了摸满衣柜的新衫,就一步三回头,跟着四爷回紫禁城。
随着马车渐渐驶入紫禁城宫门,年若薇愈发紧张,她不喜欢紫禁城压抑的生活,很想早些回他们的家。
远远的就看见干西四所门前,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七岁的十三阿哥正含笑朝着他们疾步走来。
“年糕,你可算回来了!”
胤祥本想让年糕抱抱,可想起来先生说他是小大人了,需克己复礼,于是又怯怯的收回手,委屈的眼泪汪汪。
“爷都长高了。”年若薇曲膝跪在十三阿哥面前,伸手抱了抱他的肩膀。
“年糕啊!爷可想你了!”胤祥再也绷不住情绪,伸手抱住了小年糕的脖子。
“小十三!你今日功课做完了?”
身后倏然传来四爷严厉的声音,年若薇却听出还有酸溜溜的味道。
她顿时哭笑不得,差点忘了四爷这个醋王还在呢,于是慌忙起身,搀扶着十三阿哥的手。
“还没,胤祥听说四哥回来,就想先来迎接您。”
胤祥有些紧张的绷直背,许久没见,四哥还是这么凶巴巴,他有些害怕,于是紧张兮兮的攥紧了小年糕的手。
“四哥,那胤祥先回去做功课了。”
胤祥牵着小年糕的手就要离开,他的居所就在四哥对面,走两步就到了,可他才迈出两步,忽然又被四哥寒声叫住。
“小十三,年氏..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