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2/2）
顾修跨出垂花厅，曹氏忍不住道：“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才生出这么个讨债的，从小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刘冲家的道：“二少爷就是这种性子，心里还是在意您的，上次您身子不好，不是巴巴的找来补血的药材。”
曹氏心里头不是滋味：“就他那家底，这点药材算什么，你瞧他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十一岁就能自己组商队，一文钱不花我的，我说考科举，他偏不考，我随手提一句，准备给他相看婚事，他就自己做主，相上了珍珠。”
“他的心跟我是离着的。”
刘冲家的道：“二公子娶唐二姑娘这事……？”
“当然给他娶，”窗外，顾修拿了捕蝉的工具站在树下，曹氏心情总算好了一点，“难得他有个喜欢的姑娘，我总算有个讨好的方向，按照修儿给的这些分量，将我最好的嫁妆都找出来给珍珠。”
虽说已经同白妧很熟悉，曹氏还是郑重请了媒婆一道纳彩，白妧惊讶了半天才回神，回想前几日看皮影戏，曹氏的那些话，合着那个时候，就存了定亲的打算。
可能是因为白妧自己就是从商的缘故，她其实很喜欢顾修，对比顾诺，总觉得这个孩子才是落在地上的实惠好处，小小年纪就自立，组建了自己的商队，想到自己二女儿主意大，不好随意替女儿做决定，“等晚上回来，我问问珍珠的意见。”
曹氏帕子掖在唇角笑：“这你就放心吧，两个孩子先看对了眼，我这才来提的亲事。”
白妧想到头一晚，自己女儿莫名的笑，恍然大悟，还真像是爱慕了谁。
星语和方家的婚事也在接触中，还有两日方家就要正式下聘，白妧觉得还是长幼有序，按顺序来的好，便让曹氏过几日再来下聘礼。
晚上，珍珠下了学回来，白妧将人抓在垂花厅审问：“常言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话可真不假！”
珍珠两只手撑在下巴，拢成一朵花的样子，“阿娘生的美，又把我和姐姐生的这样好看，我能怎么办呢？”
天底下的父母，都不想儿女吃自己吃过的苦。
白妧就给她气笑了，不过也是门好亲事，正合她意，顾修是二子，不需要继承祖业，珍珠这样爱玩的性子，也不适合当综妇，顾修没有恶习，曹氏必然宽容珍珠，往后必然是好日子。
星语捕捉到珍珠眉眼中的喜欢，很羡慕，心中微微酸胀。
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真幸福。
又过两日，书院休沐，方家的人来下聘，星语躲在房中一步不出，珍珠隔着屏风在前头看了会子热闹，又跑去星语房中。
“泠霜哥哥今日穿了一件玄色澜衫，格外丰神俊朗，姐姐你不出去看看吗？”
星语平静的做着针线，连头也不擡，“我就不去了。”
珍珠如今已经知道什么是喜欢，见她过分平静，“你真的喜欢泠霜哥哥吗？”
长长的针线在手中游走，星语低垂着眉眼，淡然道：“凌霜哥哥是良配，挺好的。”
珍珠越过中间的长几，一把将她手里的针线夺过来，扔在地上，“别绣了！”
“我不管泠霜哥哥是不是好良配，我只问你，你口中所说的喜欢之人，究竟是不是他？”
星语心虚的避开珍珠的目光，“阿娘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成婚了，会喜欢上他的。”
“那现在就是不喜欢，”星语捕捉到关键词，喜欢一个人，不是她这个样子的，“我这就去找母亲，你不喜欢他，就不该同他订婚事。”
“妹妹，你别闹。”星语慌忙拽住珍珠的胳膊，“都已经下聘了，现在说这样的话，方家的脸往哪搁？泠霜哥哥没做错过什么。”
珍珠：“不是这样的，你不喜欢他，却又要同他订婚，这样对他又公平吗？”
“他应该娶一个真正倾慕她的女子，你也应该嫁给你自己喜欢的人。”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珍珠转身去她梳妆台上，捧了铜镜过来，搁在她面前，“你这脸上有一点笑容吗？你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星语不敢看镜子里的样子，别开脸，眼中蒙上水雾，负面的情愫堆积到一定的程度是有倾诉的欲望的，“那我能怎么样，我倾慕的人是天上的明月，世上最好的女子才配的上，我什么都做不好，根本配不上。”
能称作是天上月的，除了顾诺，又还能有谁。
无数细节闪在脑海，星语记得很多顾诺的事，每次见他都有些结巴，他考试，她会给她送实用的护膝，她记得他的生辰，会给他送笔俱，送书，东西都不打眼，但都是实实在在常用的东西。
“是诺哥哥？”
星语没说话，只痛苦的流着眼泪，珍珠问：“诺哥哥他知道吗？”
星语摇摇头。
珍珠替她不值，“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家世样貌样样不差，全上京也找不出你这样温柔到骨子里的性子，做什么这样贬低自己？”
珍珠最是护短，她可看不惯自己姐姐这样卑微，管他顾诺是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你不敢说，我去替你说！”
星语急慌慌拽住她胳膊，觉得羞愧：“别去！”
“他从未有过逾矩的地方，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上次我听见他母亲给他安排亲事，已经在和玉华郡主接洽了。”
“玉华郡主那样高贵的人，才配的上他。”
“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吧。”
珍珠转过身，抱住她脑袋，心中疼惜，要有多喜欢一个人，才会生出这样的自卑？
“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在我心中，你是比玉华郡主好十倍的女子。”
“我姐姐从不凶我和弟弟，总是默默承担起照顾母亲的重任，会给贪玩的弟弟妹妹遮掩，在我们闯祸的时候会替我们担着，会默默的将最好的布料，玩具给我们，什么好东西都总是让我先挑，你是天下最好，最温柔的姐姐，是顾诺他没眼光！”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多好的一个人。”
星语脸上的泪水止不住：“也就你觉得我好。”
不应该是这样的，珍珠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少女的成长里，不应该只有暗恋的心酸，应该有芬芳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