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亡（2/2）

见着这场面，她瞳孔瞬间放大，一脸惊愕，怔愣住许久，都不知他为何这样。

看着他倒下去那一刻，芙萝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跌跌撞撞奔过去。

脑海中满是曾在幻境中所见到的，谭峥在梦魇里也是这样，很突然的就用长剑将自己捅穿。

他一身的血，将他平日里爱穿的水云蓝色长袍也全染红了。

谭峥大叫一声，一股力量从他那方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芙萝与他环在其中。

“不！”芙萝接住倒下的谭峥，“你为何这样？谭峥，这到底是为什么？”

谭峥眼中含泪，他说：“阿萝，别哭，我早知会有这么一日的。”

他说：“不管你想没想起从前的事，你都是我的夫人。”

他说：“阿萝，或许你还记得凌苍山上那棵芙蓉神树吗？”

“什么芙蓉神树？”芙萝的眼泪不断涌出，她猜测着，“难不成……难不成你是？”

“嗯。”谭峥颔首，“芙萝，我便是那棵存在万年的芙蓉神树。”

“可怎么会这样呢？谭峥，你怎么会是芙蓉神树呢？”芙萝虽然已经知晓他是妖，但从未问过他是什么妖，也并不在意这点，不管他是什么妖，只要他是谭峥就好。

可如今，谭峥却告诉她，自己是芙蓉神树。

那棵存在万年，在神魔大战后，随着魔神山一起陨落而下的芙蓉神树。

也是在凌苍山外守护六万年，却在两千多年前忽然消失不见的芙蓉神树。

“从前，我不知我芙蓉神树存活于世的意义，可如今我知道了。”谭峥吐了口血后，又道，“是为了将你缺失的半分魔神之力，全都还给你。”

“什么魔神之力？谭峥你这话又是在说什么？”芙萝有些茫然，竟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脑袋里开始乱起来。

“我这条命本该早就死的，是你两次给了我活下来的机会。”谭峥却道，“阿萝，我也是今日见你成神了，才知我们的命运早在万年前就相连，你缺失的半分魔神之力，残存在我身上，让我作为芙蓉神树活着，如今，也是该还给你了。”

他活着，另外半分魔神之力就永远不会回到芙萝身上。

只有他死，才能换芙萝成真正的神。

谭峥所造的阵法下，源源不断的魔神之力从他身上涌出，全都流入芙萝的身体中。

随着力量的越多，芙萝想起更多事来。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芙萝哽咽道，怀中的谭峥看起来越来越弱。

“没有了。”谭峥紧紧握着芙萝的手，“阿萝，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比起这个，我更不想看着你死在玄枫手中，你才是真正的神女，如今斩杀玄枫之事，也只有你能做得到。”

“可是你不是说，我的神力是魔神之力吗？”芙萝疑惑，“那我也算是神女吗？”

她从谭峥的话语里听出来，自己曾经应当是神。

可六万年前的神界里，怎会有神女的神力是魔神之力呢？

除非她便是六万年前陨落的那个魔神了。

“魔神也是神。”谭峥却柔声道，“而且六万年前的事，并非世人所知的那般，芙萝，你是神界之人，自然算神女。”

随着力量的转换，谭峥逐渐虚弱起来。

芙萝施法，想将魔神之力渡给谭峥，却发现这股魔神之力根本不容她半分阻拦，全都往她身上而去。

“阿萝。”谭峥摇了摇头，将她双手拦下，不让她继续施法，“没用的，而且，他们都还在等着你。”

芙萝将头垂得很低，哭着将谭峥紧紧抱住。

她想救他，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萝，好好活下去。”谭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此。

她感受着力量的一点点回归，直至停止。

而谭峥，在她怀中咽气，化为烟雾般散去。

而后，阵法渐渐褪去，她擡眸，瞧见周边落下漫天的芙蓉花瓣。

擡手，那花瓣便落在她手中。

“谭峥。”她哭着，低沉的唤了声，可再无人应她了。

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清风朗月的仙尊谭峥，也没有总是贴心护在她身侧，说着要陪她护她的夫君谭峥了。

“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想起来了，早都想起来了。”芙萝心中哀痛万分，“关于过去那一千年，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

可谭峥至死也没听到这些话。

他化为的花瓣不断散落下来，其中一支芙蓉花落在她手心。

望着手中的芙蓉花枝，她的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那尘封万年的过往记忆，悉数泛滥开来，直击入她的心海。

他是芙蓉神树，而她便是万年前，在神魔大战中陨落的那个魔神。

难怪当初她爹娘捡到她以后，带她入被封困万年的魔神山时那般轻松，只因那魔神山本就是她的。

芙萝也才知，那万年前，神界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如后世所传那般。

她亦不是神魔大战中，作恶的那一方。

真正挑起神魔大战的，也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