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2/2)
忽然,余光扫到一道紫色的人影。她慢悠悠挪移目光,直与站在窗外的虞斯接上视线,两人皆尴尬地顿了顿,她狐疑,“嗯?”人影消失,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生病出现幻觉了,可幻觉为何是虞斯的模样?她微微心惊,直到下一刻,房门被敲响。
她去开门,果然见到虞斯,“你没走?”
紫衣郎君去而复返,涨红着脸,抿了抿鲜艳欲滴的唇,他的手指勾提着许多东西,一瓮热气腾腾的陶罐,几包叠摞在一起的油纸包,一枝开得正盛的红色凤仙,一个锦缎材质毛绒包边的包裹。
“我练枪。”虞斯低声道:“自然会回马枪。”
焦侃云闻到了陶罐里飘来肉糜烂炖的味道,腹中饥饿,却故意忍着不说,浅笑问道:“侯爷有何贵干?”
虞斯垂眸红着脸不敢看她,再擡眸时又大胆发言:“伺候你。”一顿,“我想,你可能生病了,会需要我。”
焦侃云惊讶于他的细致,请他进来后,打算继续关紧门避风,手一顿,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心觉不妥的羞涩来,纠结了一会,仍是决定自己坦荡自己的,莫要想那么多,显得她真因为虞斯的存在而心虚似的。
遂啪的一声关上了。唯恐身后的人没听见,是她坦荡关的。
这么做之后又觉得自己无异于此地无银,便走到窗边,想把两扇窗户都大开。正此时,一阵狂风搂过,将她掖着的窗角一把夺去,那半扇开着的窗,也啪地关上了。
焦侃云惊异非常,天下有这样巧的事?方才狂风大作,扇牖摇摆半晌合不上,现在她站在窗边,怦地就给关上了?这不是让虞斯误会是她关上的吗?
转头就见虞斯低垂着头站在桌边摆弄陶罐,当没听见,却面红耳赤。她什么意思?又不是在澈园那般需要时刻警惕有人监视窃听的情况……
焦侃云走过去,觉得这一切一定是因为生病,催发得脑子不清醒了才产生的多余的心理活动,镇定下来后无奈地说:“风太大吹的。”
“哦…嗯。”虞斯迅速回答,脑子没跟上嘴,追问了句,“那为何不再打开?”
焦侃云一怔,“嗯?呃…”对啊,她再打开不就好了?“我病糊涂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喃喃开口。
虞斯擡手想摸她的额,见她怔然望着自己,便有些迟疑地停住了。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闺房紧闭,亲昵触碰。
她还刚沐浴过,躯体散发着幽幽的热香,他的嗅觉本就灵敏,热意催发着香气,刚送入鼻息,他还来不及屏气,就已将他淹没。她的周身被湿发复盖,脖颈处没有多层衣物遮蔽,恰巧有水珠滑落,攫走了他的注意,那水珠会梭进衣领,他迅速移开目光不敢窥看,喉结一滑。
浑然忘了,要探她额间是否发热的手掌,还悬停在她的面前。
焦侃云蹙眉,今日受了惊吓本就烦躁,走了个对她剖明心迹的楼庭柘,虞斯也非要把气氛搞得这般僵硬不成?要探便探,伤病关怀合该坦荡,做出这幅模样作甚?她自己哪里探得出有没有烧起来?思及此,她擡手捉住虞斯的大掌,压在自己的额上。
焦侃云问:“怎么样?”
虞斯暗自拼命运行内力,压住燥热之意和手臂的颤抖,只吐出一个字,“烫。”
话音落下,他的手掌确实越来越烫。
焦侃云眯了眯眸子:要命,虞斯的手比她的额还烫。
她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好像病得比我重。”
虞斯迅速摇了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还在为她执手贴额的自然动作感到欣喜,“不是生病,我就是天生体热……”
提到体热,他又被击中要害,深吸了一口气屏住,憋得脸都涨红一片了,突然抽回手转身去窗边,“还是把窗户打开吧,透透气。”
又马不停蹄地回到桌边舀了一碗羹放在一边,并不看她,“我想你应该很饿,家里只有果子吧?这是一品堂炖的肉糜粥,刚才去买的,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等焦侃云说话,他又立刻拆开油纸包上缠绕的线,“这是我买的治风寒的药,虽然之前在家里给你备的有,但心想着或许会被老鼠咬了呢?所以就又去了一趟药坊。你先喝粥,我给你煎药。”
“这枝凤仙是我随手折的,我觉得挺好看,插在房中当意趣观赏,或者涂指甲也不错……改日我学一下给你弄。”
“还有这个,我想你应该没有带厚实的衣裳,便给你买了一身,本想多买几套的,可是……”虞斯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她,说到此处时一顿,拿厚衣的手滞停在空中,他突然脸色爆红,哑然说出后半句,“不知道你的身体…尺寸…所以……”
心乱如麻,怦怦直跳。
焦侃云亦生出几分无措,挪到桌边,和他一样低着头,只将满桌的东西瞧着,两相沉默许久。
余光瞥见身侧的人,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流在他身周运转。她纳罕,他不会是在练功吧?挑这么碎隙的时候?如此勤奋?她思索片刻,才稍微反应过来。
她想起虞斯那天让她去过七夕时,还故作情场高手撩拨于她,走时说什么自己定力很好,但凡有气血逆行时便倒立解决,此时此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看都不敢看她……
焦侃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分明穿得很妥当嘛,一时捉弄心起,借着几分病意混沌,轻声开口唤道:“侯爷?”
虞斯耳梢如血,刚压下去的燥意霎时被她一句“侯爷”就喊破了功,简直运了个寂寞,“嗯。”随即又运起更为强劲的内力周转气血。
焦侃云端起肉糜粥,边悠然喝着,边道:“要不现在倒立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