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妈,我和阿宽没有……我们回不去了的。”岳心下意识就答。
但是钟绣如好似并没有听见,她自顾自地陈述:“按理说,你也大了,我不该管你,在你执意要生蕊蕊的时候,我也知道我管不住你了。可是妈比你多活了那么些年,享过富贵也沉过泥底,生离死别,都尝过了……妈还是想你听我一句劝,按着现在的轨道走下去,别再回头了。便是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蕊蕊,北京和这个小渔村,你觉得哪个对她更好?”
城里和乡下的差距一路过来她也看见了,即便经济会发展,文化层面的东西却是一个乡村很难追赶得上的部分。岳蕊如今展现出来的在艺术方面的天赋,未来确实是需要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平台予她发展。岳心自己被耽搁过那么多年,知道有多少东西在时间流逝之后便无法弥补。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母亲说得很对,人不能一味的自私。当初她自私地生下岳蕊,现在就应该对她负起责任,决不能再因为一己之私而断送了女儿的前程。
回京的车票已经定好,岳心也开始避免与阿宽见面。事实上,在钟绣如来了之后,与他“交接”岳蕊的,基本就是这位看着客气实则疏离的阿姨。
临行前两日,在岳心带着岳蕊出去了之后,钟绣如将阿宽约到了家中,开门见山直言:“岳心要岳蕊认回你,这我没有意见,毕竟你始终是孩子的爸爸,我没有权利去阻拦她做这个决定。”
阿宽的心始而盈起希望,尽管眼前人近来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甚至于有些冷淡的,但他心底终究存着一丝钟绣如会帮他的可能。
可他还是多想了。
钟绣如把她跟岳心说的关于岳蕊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另外又说明了学校老师对于岳心的点评,她语重心长地劝起阿宽:“我以前对你确实是有门第之见,不过时间长了,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们心心是真的好。甚至于那时候,心心执意要生岳蕊,如果你赶来的话,我是会让你们结婚的。”
阿宽张了张嘴,但钟绣如打着手势止住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岳心跟我说了信的事,这并不能怪你,我也愿意不再怪你。可是我想,这也正说明了你们之间缺少一些缘分,缘分一旦断了,便很难续上的。你看,过了这么多年,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岳心也不再是以前的岳心,现在的你们就算在一起,还能够拥有以前的快乐吗?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想这个道理你也懂得的。我们中国人讲究一个适可而止,比起未知的未来,现在你们距离刚刚好能弥补过去的遗憾,不仅是当年的生离,还有蕊蕊出生时你们差点的死别……”
钟绣如透露的内情使阿宽震撼,在他不知道的时刻里,岳心已经为他们的女儿走了一回鬼门关。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崩溃与无措,他多想握着岳心的双手,多想再紧紧地抱她一次,哪怕只有一刻,一秒都好。他知道他永远无法弥补对她的亏欠了。
“我觉得绣如姨说得对,”阿宽冷静地告诉母亲,“我不该自私地把她们强留在这个小地方,岳心和岳蕊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有更好的发展。而且她也说了,并不反对我们和蕊蕊联系、见面。现在通讯越来越方便了,以后我们还是可以跟她写写信,打打电话,有假期的时候,我还可以带您去北京看她。而等到寒暑假,绣如姨也说,她会让岳心带着岳蕊回来的,我想在这一点上,岳心也不会反对。”
“那个女人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蔡美珠恨铁不成钢,几乎想在他脸上打一巴掌,“你听她说了那么多,究竟有没有听岳心怎么说?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商量以后怎么去看蕊蕊,为什么不去问问岳心她到底是哪一关过不去?要说她不爱你,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都带着女儿回来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吗?”
“那又怎样?”阿宽克制不住喊道,“我们回不去的,就算再怎么努力,这些年的痛苦也不能被掩盖。岳心她因为我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我只想到此为止。”
“江宽,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懦夫?”门外传入一阵尖利的质问,阿宽和蔡美珠回头,见着大腹便便的刘小柔正撑着后腰进门。她的行动虽然不甚便利,但是嘴里的话却像连珠炮一般,源源不断地吐出来:“你追岳心的时候,我可没看你这么胆小过,要说是在乎面子,呵,你当时也没怎么要脸。我真不明白你在顾虑什么,难道才过了这么些年,那个信誓旦旦说有问题就解决的阿宽就已经死了?你说分别的时间长,那还能长得过你们在这岛上相爱的时间?你说她受了多大苦,那她现在不还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都三十岁的人了,难道你还没活明白,只要人活着,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困难总归是能解决的,一个人解决不了,那就找个帮手,现在我就当你的帮手来了。我已经让我们家阿邦去请岳心了,一会儿你最好给我争点气,别枉费我听到消息特意赶来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