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假意(二)(1/2)
第042章假意(二)
明白不明白,殷姒都点了头。
她的态度很好,可姚知微并不觉得满意。比起眼前这个乖巧听话的提线木偶,她更欣赏那晚对方咬牙隐忍着呻|吟的模样。毕竟,她感受过殷姒破釜沉舟的决心,自然更欣赏她身上那股坚韧如苇草一般的品性。连次日她对答时的临场发挥,都显得那样真实生动。
而今,了无生趣……
姚知微不明白自己心底的不快从何处起,她将书拍在案上,轻轻击了一下掌。凌云悄无声息地来了,站在殷姒身后,朝着榻上正坐的姚知微俯身拱手道:“殿下。”
“带她下去沐浴更衣,还有一个时辰。”姚知微淡淡地说,“不许穿得太艳了,素一点。”
凌云颔首:“是。”
殷姒闻言,对姚知微欠了欠身,跟在凌云后面,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望着灯影下远去的娉婷身姿,姚知微的心也跟着一动。春宵一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淹没了她干涸已久的心田。
出神不过一瞬,等她回过神来,视线中再也寻不到殷姒的痕迹。姚知微抿一抿唇,目光落到那生烟的博山炉上。她坐在飘渺的云雾间,于寂静的书房轻叹:“食髓知味,不外如是。”
“寡人……”
“有疾啊……”
庆功宴设在一惯大明宫前朝的含元殿西偏殿,偌大的殿中摆了近两百来张长桌。文武官员按品秩依次入殿,由专门的宦官宫女引导入座。殿内的挂着被擦得锃亮的琉璃灯千盏,灯中填上了今春最早制作的一批明烛。其光若日,照得地上人影虚浮,难以察觉。
因还不到开膳的时间,皇帝与蜀王也未至,所以长桌上只摆了当季的水果供先到的公卿浅尝。枇杷青枣,桑椹樱桃,色泽鲜艳不一,在葳蕤的灯火下格外诱人。
吴王姚知诲早朝姗姗来迟,晚宴却到的早。他因着姚知微回京这未知的变数,近来膳食睡眠都不大好。所以,他提前到了,在靠近御座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剑南在姚知微的努力下平定了,是大虞喜大普奔的好事。而今,谁都盯着这么大一块肥肉。尽管它是百废待兴,但只要治得好,蜀中恢复曾经的富庶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一道节度使之位,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本朝,节度使可掌一道之军、民、财、政,朝廷无故不会干预。唯一干预的,也只是节度使与州官的任免而已。
自泰和二十年至今,十道节度使一职鲜少更叠。能做到那个位置的,大多为当今天子的心腹。姚元睿耳顺多年,如今刚愎自用,对于官员的任免,多凭自己的喜好。姚元睿此举,对宗庙社稷而言,不是好事;对朝野小人而言,可谓幸事。
他是皇帝亲封的吴王,兼领朝中三年前空缺的吏部尚书一职。对于皇帝每每越过他任免官员的行为,多少有些无奈。毕竟,人人皆以为那些阴险狡诈、谄上媚下的官员出自他的麾下。可实际上,他根本就做不了吏部的主。
太宗时,三省六部行事尚有章程可循。但姚元睿御宇多年,是本朝历代先君中最久的。他对于朝政的把控,早已登峰造极。所以,三省六部这种极度妨碍皇帝随心所欲的驳议权,早在他帝王的权势逼迫下形同虚设。尽管世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对他这种一意孤行也无可奈何。
圣人言“天下为公”,可历朝历代,这天下就是一人一姓之天下。不然史书上为何记载江山叠代是桀亡夏、纣覆商,以帝姓冠于国前?
忠君,才是爱国。
回想起自己麾下智囊的言论,姚知诲愈发郁闷。三纲五常虽在本朝卑于道法之下,但依旧被人们奉为圭臬。连他能从吴地回到长安,也是靠着这些。
他本是姚元睿的庶子,行二。但如今,他是皇长子。原本废太子姚知景才是,不过他死在了皇帝设的局里。所以,姚知诲有了从千里之外的吴地回到长安的机会,也有了现在一争储位的名分。
不过他生母出身卑微,原来是侍候姚元睿洗脚的婢女。皇帝酒后乱性,这才幸了她。她福气好,没多久便有了姚知诲。
可惜,皇帝对他的诞生并不在乎。从未过问关怀过他不说,也不曾擡她生母的位分。还是陈皇后看不下去,给了他母亲一个御妻名分。后来陈后死、嫡系消,皇帝四年不提立嗣子。文武频繁上奏,他才忽然传了他回来。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是姚知诲没有想到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人不想做皇帝,他出身卑微,在宫中历过人情冷暖,更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心生向往。所以,他三年归京,也苦心经营。如今,在朝廷里,也算有一席之地。可世家的人对他,仍持不屑一顾的态度。
姚知诲懊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姚知微归京,叫他看到了拉拢的世家希望。或许,他可以借着这位皇妹背后的关系,同世家结缘。这样一来,再对上晋王跟齐王,他就更有底气。
今夜的晚宴,宴臣不宴王,晋王和齐王都无法出席,是个同姚知微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正思索间,忽然听见阵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姚知诲睁开双眼,循声而望,姚知微跨过了朱红深阔的殿门门槛,缓缓走了进来。她的步伐稳健而规律,步与步间距离几乎一致,衣角随之摆动的幅度亦相差无几。
一群服朱系金的官员迎上去客套,丞相常彧亦在其间。世家中除了王、彭两族的官站得稍微远了些,其他的都上前了。对此,姚知诲颇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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