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1/2）

疯人

第43章

苏锦书面露难色,这世上没有比老鼠更讨厌的东西了。

她收养小荷花的时候，就盘算着把它驯养成部捕鼠高手，可今早出门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带上小荷花,把它落在客栈里了。

陆锡见她低头瞧自己的布袋，猜到了她的想法,在她耳边道：“难道我还不如一只猫？”

苏锦书吃亏在不能说话,心里想象了一下他捉老鼠的样子,还给他配了两只耳朵和一条尾巴。

她发现自己快忍不住笑了，于是鼓起了嘴。

可陆锡一直盯着她看,苏锦书实在回避不了他的目光,缓缓弯起了眉眼,最终破功,对着他的脸笑了起来。

陆锡压根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又为何能开心成这样，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她心里憋的一定不是好事。

苏锦书抖开一方帕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笑盈盈的一双眼睛，推着陆锡,示意快走。

可当她顺着石道走了一段距离后，渐渐地笑不出来了。

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几只木笼子贴在墙面,有的是空的，有的关着人,有的是女人，有的是小孩,每一双眼睛里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绝望。

苏锦书从笼子面前走过，笼中人木讷地蜷缩着，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还有挺着肚子的女人，不止一个。

当碰到巡逻的人时，他们便在笼子的缝隙中躲一躲，地下甬道中的光线昏暗，他们的身形都薄，动作轻便，一路上有惊无险。

在经过一个笼子的时候，一个稚童有了动作，向他们爬过来。他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攥住了苏锦书的一片衣角，低低的唤了一声：“娘亲……”

这一声“娘亲”简直是戳进了苏锦书的心坎里。

她晃了晃陆锡的手臂，指了指孩子，意思是要救人。

陆锡在她耳边道：“擒贼先擒王，每个人都要救，暂且忍耐。”

他拉着苏锦书的手，加快了脚步。

越到了甬道的深处，越是灯火通明。

偶尔能听到几阵沉重的轰隆声，苏锦书不知这是什么动静，陆锡告诉她：“是机关。”

终于看到了尽头。

陆锡推着她藏身在最近的一个笼子后，看见一道石门开合，许多健壮的男子进出有序。石室中红纱高烛，熏香馥郁，令苏锦书想起她曾经去过的赌坊。

正暗中观察着，又一辆板车被推了进来，上面摞着一只只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是什么。

陆锡从地上捡了一颗细石子，用手指弹了出去，正好打进了一个麻袋里。

推车的人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麻袋碎了一个洞，里面的东西流出来，陆锡趁人不被，探手拈了一把，拿给苏锦书看。

是白米。

像这样拉着粮食的车一连经过了三辆，又咣当咣当来了三辆摞着坛子的车。

这回倒不用猜是什么了，远远就闻到了酒香。

三车粮三车酒送进了石室中，周遭终于消停下来，无人走动。

紧接着，石室中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粮食囤得差不多就封门吧，最近外头风声紧，大人让我们躲一段时日，从今日起，谁都不许进出，直到禁令解除，去把门口的断龙石放下吧。”

有一个属下似乎不赞同，道：“公子，断龙石的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一旦放下断龙石，我们的生死便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了。”

那男子坦然道：“放心，我们不会被放弃的。”

属下被劝服，应了声是，便去照吩咐做事了。

陆锡双眉紧蹙，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像是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

苏锦书对那个声音的主人很好奇，但奈何此处位置太隐蔽，没法看到最深处。

陆锡思索一阵子，伏在她耳边，用气声道：“断龙石一放下，里面的人凶多吉少，也许会被活生生困死，也可能会被一把火烧死。”

提到火，苏锦书浑身一颤。

陆锡方才一听断龙石的特性，立刻就猜到了上头人的盘算。

若是此番公主回京后没有追究，等风声一过，这帮人便还有活路。

可若是公主从昏睡中醒来，仍记得被拐后遭遇的一切，这一条暗道里的所有人都是弃子。他们一定会抢在朝廷之前，将此处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石门大敞，陆锡道：“这位公子听嗓音像是年轻有为呢，走吧，我们去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

二人并肩走进了石室中。

陆锡抹掉了下颌贴的假胡子。

石室中，除了红纱帐，内里还有书案和架子，一名青衫男子正坐在案前对着灯读书。

他擡头见两个陌生人走进来，明显愣了一瞬。

“你们是……”他的疑问才刚出口，又马上自行想通了，平静下来：“哦，是昨日来扬州城寻子的那一对夫妻吧？”

此人长了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单看面相，实在看不出是奸恶之人。

可惜，世上太多人面兽心的畜生，令人恨不得扒了他身上的皮。

陆锡道：“如果我是你，断不会在这种关头，将不知根底的外人引进家门。”

那男子道：“看来是我引狼入室了。”

陆锡问道：“怎么称呼？”

男子道：“鄙姓朱，朱衣群，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陆锡微微一笑：“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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