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2/2)
他是早就把生死都看淡了,但苏锦书没有。
苏锦书瞪大了眼,不禁直起身体:“你怎么能乱说这种话?”
陆锡忍不住用手背蹭了一下她的脸,安抚道:“不要怕,只是以防万一,你要知道这些事。”
翌日,尚衣局的人来为嫁衣赶工时,苏锦书竟破天荒的自己动了两针。
要知道,几天前,她们是磨破了嘴皮,也没能劝动苏锦书动一针意思一下讨个彩头。
汀芷跟了她这些日子,已经摸的懂她的情绪了。
很显然,她恢复了几分心气,汀芷自然也跟着开心。
平阴侯原本在到处找儿子,最近听说人回京了,还没抓回府里,先接了皇上的一道口谕,说是将婚期订在了腊月十三,让他们好生备着。
侯府一家子顿时乱了,只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何能面面俱到。
陆二夫人借口起了风疹不能见人,一直没有再露面。
喜事当前,老太太却不大开心,与几个亲厚的媳妇嘀咕:“怎么说也是要嫁进我们侯府的人,可我连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呢,也不知急个什么劲……”
苏锦书当初离京时走得隐秘,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事发的第二日,皇上便将事按下来,除了亲近之人,此事再无旁人知晓。
自然受伤中毒之事也都藏下来了。
阴平侯府碍于祖训,远离朝政好多年,更是连风声都听不着一点。
老太太又问:“衡阳郡主身边现在是谁在张罗,张家吗?”
三房的媳妇道:“郡主已经被接回宫里了,她的婚嫁由皇后娘娘做主,婉妃和沈婕妤也都很上心。”
老太太一时没了话,安静了半晌,才涩道:“说到底,还是皇帝上心,这排场都快赶上公主了。”
陆二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越发不爱出门见人了。
圆圆的奶嬷嬷养好了嗓子,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二夫人靠在床上,喃喃道:“那小子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在清平司学了不少手段啊……他记仇呢,他记得小时候我哄骗他吃伤身的药,记得我养的狗把他撞进水里……”
嬷嬷不敢接这话,只默默听着。
却有一人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母亲。”
二夫人吓了一跳,直起身来,看到床榻便立着一个容颜姣好的女人,表情有些难看,道:“你……你何时来的?”
女子福了一礼:“听说母亲身体不适不能见风,媳妇特找宫里的太医求了些药,请母亲试一试吧。”
陆镜垣比陆锡小两岁,成婚却早了两年。
他的婚事很不错,娶的是戚家女。
戚承彦的孙女。
陆锡下了一趟水牢,剑兰被几条玄铁链锁住了四肢和脖子,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都浸在水下,此处的水冷得刺骨,还养了水蛭。
剑兰被这样折磨了几天,没疯也算是奇迹。
“这是位硬骨头。”管姝道:“一个字都没交代。”
陆锡走在长长的甬道中,没有出声。
管姝叫了他一声:“主子,你想什么呢?”
陆锡被她喊回了神,道:“在想一个疑点。”
管姝问:“什么?”
经过上层的牢狱时,陆锡往萧淮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停驻,径直掠过,道:“萧淮是在群玉馆长大的,连她都不知道那毒的底细,可剑兰才刚与他们搭上关系,就能配了那毒拿来用了?”
管姝听了这话也跟着皱眉:“可是剑兰确实刚搭上关系不久啊,衡州时她被我们当饵放了出去,一直有人盯着,保证没有忽略过她的行动。”
陆锡思量了一会儿,道:“剑兰看着是不大想活了,可萧淮对她却亲近的很——把萧淮带下去,让他们见一面。”
苏锦书披上了嫁衣。
宫里的绣娘把速度拉到了极致,十几个人日夜赶工,很快就把大婚的礼服做了出来。
两位尚仪拥苏锦书,在镜前试穿嫁衣。
苏锦书受伤后消瘦了不少,她每天照镜子时,瞧着自己的苍白的气色,总是暗暗心惊。
可没想到,嫁衣一上身,脸色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尚仪道:“腰不合适,须再改一寸。”
宫娥提笔记了下来。
苏锦书望着镜中的自己,愣神了许久。
尚仪把尺寸都仔细丈量了一遍,最细微处也没有放过,她对苏锦书道:“郡主瞧着可还有别的地方不满意。”
苏锦书眨了眨眼,说:“很好……就是有些沉。”
“沉是应当的。”尚仪笑了笑:“沉一点,才能压得住这份浮气。”
她还没戴凤冠呢。
凤冠上的珠子才只镶了一半,足有半尺多高,比衣裳还要沉,看着就觉得脖子不舒服。
最顶上那颗堪比鸽子蛋的东珠是皇后送来的,满宫都未必能找到第二颗。
汀芷小声劝:“也就一天的功夫,郡主稍微忍一忍,就过去了。”
苏锦书当天便多用了一碗饭,她觉得自己需要提前攒力气了。
午后,公主又来她这里玩,道:“你瞧着好多了。”
苏锦书坐着活动了一下臂膀,说:“是快好了,宫里的药好。”
公主摇头:“我说的是你的心情,你前几天没精打采,跟蔫了的茄子似的,看得出来你和那谁闹别扭了,现在是和好了?”
苏锦书不知这事该怎么说,所以略有迟疑。
公主道:“你啊,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就跟你说了,那人不靠谱,你非不信。”
苏锦书摆弄着凤冠上的东珠,道:“前些日子表姐嫁人,我去观礼的时候还在想,等到了我成亲那日,一定会很开心的。虽然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t情,我都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可被形势推着走到这一步,心情骗不了人,我……还是有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