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卦(2/2)
不待林幽年回答,他便自答道:“也是怪了,往日这时候,天上早已黑压压一片,今日却是半个鸟影都见不到了。”
裴行川自然是不信此事与刘家无关的,可林幽年却是一副兴致来了的样子,“真的是蛊雕吗,这可是山海经中的异兽,刘公可是亲眼见过了,当真是头上有角,声如婴儿啼哭吗?”
刘康泰笑说是,林幽年当即讨纸与笔来,刘康泰一愣:“这是何意啊?”
谢云生解释说:“这位林公子擅丹青,怕是想过过手瘾了。”
“也是巧了。”刘康泰一拍案,吩咐婢子去喊刘听夏来,“我有一女也是丹青好手,而且她还为那蛊雕作过画。”
有现成的,那便好辨认了,三人暗自交换一个眼神。
刘听夏在屋内沐浴,擦了水,用牛乳洗手时听到消息有些意外,“他们是想调查此事?”
婢子回说不知,刘听夏没再说什么,将手泡进盆里,搓洗了好几遍才吩咐人梳妆。
待刘听夏将画拿出去,林幽年认出是古书中记载的蛊雕没错后,刘吟秋也带着消息回来了。
刘康泰闻言神情愈加和善,竟是要留谢云生做客。
那种眼神谢云生再熟悉不过了,心道若是想算卦那就好办了。
刘听夏会意,找了个由头请裴行川跟林幽年出去,行至门口时回头看了眼谢云生,思忖一二又偏过头去。
一路领着二人往花园走,说是去看昙花,可走着走着便问到谢云生头上了。
“谢娘子看起来年轻,文文弱弱的,未承想竟是千机门的门主,听说千机门算无遗策,不知谢娘子可为二位算过卦?”
林幽年正摇着折扇赏着花,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在虚空比划着,闻声愣了一愣,发现自己好像从未问过谢云生卜算方面的事。
一时之间竟也答不上来了,旁侧的裴行川眼眉一跳,瞬间便明白这刘听夏也是动了心思,又有几分怀疑谢云生的本事,在这里套他们话呢。
放在平日里,裴行川是不会搭理的,可是今日他却笑了,声音也添了几分清润,“她的卦是相当准的,当日曾有人问寿数,她断当日死,那人也着实没有活到第二日。”
刘听夏一直望着裴行川,他笑开时,浑身的冷厉尽数散去,好似有风拂枝而过,别有一番舒朗,这让她竟是默了片刻后才去回忆他方才说的话。
思绪回笼后,她眉头一挑,果然生出几分兴致来,“当真如此厉害吗?”
林幽年知晓裴行川说的是陈西石。事虽如此,可谢云生不是热心之人,上次给陈西石算命是为了让陈西石给裴行川治伤,如今给刘家家主算命,则是为了卖出一个面子,让他们过后好行事。
可裴行川的意思明摆着是想刘听夏去寻谢云生,这样下去,有一便会有三,谢云生是该答应还是拒绝呢?
这一刻他竟有几分看不懂裴行川了。他以为裴行川作为谢云生的徒弟,该为谢云生考虑,可这一路上,裴行川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不由怀疑,裴行川此人当真有心吗?
可这厢刘听夏已经意动,抓着裴行川问东问西,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兴致缺缺地吹着凉风t,想赏花作画的心思也彻底歇了。
正堂里头,刘康泰将几个子女的八字都摆出来。光一看那些名字,不用去分析生辰,谢云生便眉头一拧,心里知晓有些话万不可说出来的,便敛了神色。
春夏秋冬,四时之令,春生冬歇,朝夕往复。
可刘家这几个孩子,老大叫刘见冬,老二刘吟秋,老三刘听夏,幺儿刘闻春,这摆明了是逆时。
刘康泰说这是已去的老太爷给孩子取的名,谢云生心里立刻清楚了,便问:“老太爷在世时,府上可养了蝉跟青蚨?”
刘康泰一愣,更觉谢云生有些本事,点头说是,又连忙问:“可是哪里有不妥?”
谢云生唇角微抿,心里有了考量,便笑答:“老太爷这般做,也是为了家族兴盛,事已过去这么多年,已经落定了。”
这个落定,刘家主总觉得有别的意思,可谢云生显然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说,他也不好再问,心里想着得找人查查了。
刘康泰一摆出八字,谢云生便知道他这是想问府中那个孩子能成气候。
世家出身,哪怕是没落的一支,八字自然是富贵的,可谢云生心里却微叹一口气。
刘家老太爷当真是把路走窄了,为了延寿将病气渡给蝉,为了财富用青蚨运财,倒确实让刘家鼎盛了些日子,前有并州刺史,后又出了尚书令,只可惜如今江夏这一脉在朝中只剩下一个五品官了。
这些法子民间一直都有,她对此没什么想法。
毕竟善人有福报,行此事自然没什么大殃,可福报不够的人做这事,那反噬地便快了。
给孙辈取名,逆转四时,冬起春灭,老人家倒是讨了好,后辈便遭殃了,当真应了福自领,祸及子孙那句话。
如今哪怕是再好的命也吉祥不了多少了,更别说这几个八字中本就有奸恶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