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孝心(2/2)
元白始解释道:“有一辆马车路过,等马车过去,她已经不见了。”
“她一个人甩不开你,看来是找到新同伴了。”裴行川道。
“总归会在英雄会碰上,你们也别担心了。”元白始顿了顿又问:“可取到玉丹天叶了?”
谢云生摇头,“被四方会的卢舵主拿走了,我们晚了一步。”
此来大江楼便是为取玉丹天叶,却要空手而归,元白始神情惨怛,谢云生道:“也不是全无希望,听说卢舵主拿了两株玉丹天叶,我们也许可以跟他协商。”
“但愿卢舵主能割爱。”元白始叹一声,看了眼外头逐渐暗下来的天,“天要黑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夜间不好赶路,也只能如此了,三人又进了客栈,谢云生用了饭便回厢房去了,元白始朝裴行川挑眉,“你不跟着去献献孝心?”
“献孝心?”裴行川咀嚼着这三个字,莫名觉得排斥,“为何是献孝心?”
元白始道:“师父师父,师恩堪比父母恩,做徒儿的自然要像对爹娘一样对待师父,不对吗?”
“对爹娘?”裴行川复念一声,忽然觉得心里闷得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哑声道:“师徒间不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吗?”
“像朋友自然可以,只是”元白始顿了顿,“这要看做师父的意思吧,年龄相仿也许能聊到一块去,其他的就算了。像我跟我师父,简直是我说天他谈地,我稍放纵一点便拿着棍子来抽我。”
年龄相仿能聊到一起去……听到这里,裴行川面色缓和了几分,他们确实年龄相仿,相处得也很融洽,甚至是他们都极为了解对方,只用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也正是这份默契让裴行川对她多了几分说不明的情愫,莫名让他想再靠近她几分,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留下最好的一面在她心中。
元白始打量着裴行川的神色,想了想告诫道:“可是异性师徒便要多注意些,尤其是你们年龄相近,万不可逾距,不然闹出什么风言风语便不好了。”
听到这里,裴行川莫名有些不悦,“都是人,都是师徒,为何要多注意些,何况什么叫逾距?”
裴行川爱钻牛角尖,元白始是领教过的,知晓跟他解释那么多,他也听不进去,便道:“就比如吧,门主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若是你们太过亲密,让旁人看见了,必然会损她的清誉。即便她无心情爱,也不能脏了名声不是。”
“婚嫁……”裴行川忽然对这二字反感极了,一想到谢云生与旁人在一起,他便觉得心口似有针扎的痛,让他烦躁地灌了一整杯茶。
却又怕在元白始面前泄了心绪,将自己暴露在日光底下,又扯了扯唇若无其事道:“这世上何人配得上她?”
元白始觉得他这问题毫无意义,笑了声,“情这一事谁说得准,若是真心喜欢,哪怕对方是个贩夫走卒也能舍去一片心,若是不喜欢,即便是王孙贵胄也难入眼。”
“其实我倒是希望门主在千机门内挑个合心意的人,免得被外人拐跑不回来了,当然若是那人能入赘也不错。”
千机门弟子只怕都是这么想,可裴行川仍旧高兴不起来。
不管是谁站在谢云生身边,他似乎都无法接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偏执。
本还能维持着笑容,当元白始下一句话说出时,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心如被铁手揪紧,难以舒缓。
“孟师叔外出游历应当快回来了,我师父有意撮合孟师叔跟门主。”元白始托着腮,悠悠道:“他们本就是师兄妹,大家一直觉得他们很配,就是不知门主是怎么想的了。”
孟青濯,他在千机门不止一次听过此人的名字,年少成名,温润如玉,武功高强,与谢云生青梅竹马,是千机门人人敬重之人,哪怕是在江湖上都有一个玉面郎君的美名。
这一刻,他心中狂风呼啸,几乎让他有些坐不稳,甚至是恶劣地想孟青濯出个意外,一去不回,这样千机门想撮合他跟谢云生也撮合不了了。
可他也知此事绝无可能,除非上天眷顾于他,怜他孤单,将师父留给他一个人。
然而上天怎会眷顾于他呢?
他本是地下恶鬼,不得超生,因她来了人间,逐渐化人,再进一步是奢侈。
上苍连善人都不一定会怜惜,怎会眷顾他这个不善之人呢?
思绪逐渐飘远,他不受控制地想到她面前,想去看看她的脸,想确保这一刻他是她身边唯一的人。
他也这般做了,平静地同元白始说他困了,同他告别,从容自若地上楼,逐渐消失在楼下喧嚣中。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起了多大的风浪,掀起了多久的潮水。
可是当他走到她门前时,他迟疑了,他没有理由来寻她。
可是不见也好,只站在这里,与她几步之遥,他便有几分满足了。
然而她是何其敏锐的人,瞬间便察觉到了他,声音从门扉传来,“什么人?”
心中越是慌乱,他面上越是平静,平静地不起波澜,只淡道:“客栈那一事,我错了,可我如今不知该如何做了,请师父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