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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起初的一切都很正常,与那留影珠里药童的记忆完全一致。可是到了大火燃起的那一夜,画面却像被抹掉一般,到处都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晰。唯一清晰的是,一片混沌中残存的巨大妖力。
萧清尧眉目低垂,神色沉郁,他不是没有想过狐妖当真会杀人,毕竟妖怪就是奸诈狡猾、天性卑劣,一旦化成人形就会祸乱人间,早晚会生事。
可是那狐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妖力,竟能抹去一夜的痕迹?
他十分清楚,那狐妖的身体破败、灵力稀薄,根本不可能做到。若不是她,难道是那头狼妖t?
想起前番与那狼妖交手,人形之时不过尔尔,难道化成狼形便会妖力暴涨?
峻挺的眉峰打起细褶,萧清尧又将那些残存的混沌画面仔细查看了好几遍,最终在一处漆黑的角落里看到那头狼妖手牵手拉着狐妖,急匆匆一闪而过的影子。
另一只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焦黑的花盆,那狐妖眼睛泛红,隐隐有些肿……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哭?
难道是因为看到陶宿真人被杀?
那是否说明,害死陶宿真人的凶手,并不是她?
狭长的眼尾隐隐泛起郁色,萧清尧来回将那漆黑角落里一闪而过的一幕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那狐妖与狼妖的手紧紧牵在一起,两人行走的步伐一致,显然她是自愿跟他走。
如果狐妖不是凶手,那狼妖……似乎应该也不是。
那凶手会是谁?
想到那混沌之中残存的巨大妖力,萧清尧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莫非就是他一直在四处追踪的那只上古大妖,九头鸟鬼车?
那鬼车被他砍断两只翅膀和六颗头,重伤之下,很可能伪装一番,来药神谷找陶宿真人治伤。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杀了陶宿真人?
能凭自身妖力抹去整整一夜的痕迹,的确是鬼车这种降世大妖才可能做到的事。只是整个药神谷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究竟是不是鬼车所为,已经无从验证。
擡手变幻出一只传音蝶,萧清尧将军中事务交代一番,然后便将那只传音蝶放了。
擡眸分辨着大火燃起那一夜,那狐妖与狼妖逃跑的方向,萧清尧提步上前,沿着烧成焦炭的树林,缓缓向前行去。
一路分辨着残存的妖气,他渐渐发现,那两只妖逃跑的路径一路向北,似乎是往昆墟而去。
他们应该是去了妖族地界。
昆墟位于昆仑山底的垭口之中,外有巍峨高峻的昆仑山做屏障,里面瘴气弥漫、沼泽遍地、妖邪横行、陷阱重重,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传言说,上古时期的西王母是一只豹尾虎齿的大妖,蓬发戴胜而善啸,能够化成人形,是执掌灾难和残杀的天之刑神。
有她庇佑着,不少妖族聚集于此地生息繁衍,各种部落日益兴盛。
千万年来,西王母早已羽化而去、不知所踪,妖族却一直流传下来,世世代代偏安于此地,鲜少与外界勾通,俨然自成一界。
萧清尧赶到昆仑地界,确认那一道熟悉的妖气的确是往深山里面的昆墟而去,看来这妖界必须去一趟了。
他是天界上神,身上的圣光仙气太过耀眼灼目,一旦去了妖界,很容易被发现身份。
要想去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妖怪附身。
只是那些妖物似乎都不太出来。
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茂密树林之中,萧清尧在昆墟边缘守了一天一夜,只见过几只黄鼠狼精和蛇精,可惜都不太行。
那狐妖去了昆墟之后,要么是去狐族部落,要么是去了狼族。他要想抓到她,只能附身在狼或狐貍身上,才能悄悄潜入他们周围,伺机行事。
一直守到第二日傍晚,萧清尧终于等到一头看起来呆头呆脑、尚未开灵智的小狼崽。它似乎是走错了路,一边哼哼唧唧地叫着,一边在齐腰高的草丛里莽头乱撞地钻来钻去。
萧清尧附到那狼崽身上,顿时整头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碧绿的眼睛灼灼有神,一转身便调头向昆墟方向跑去。
一路躲过不少陷阱和沼泽,萧清尧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找到昆墟入口。
进入妖族地界,夜色已深,群星晦暗。
只见幽深的莽莽山林之间,上下错落着一簇簇聚集在一起的昏黄色光点,每一簇聚集的光点,似乎就是一个部落。
萧清尧放出神识,仔细辨别着那一缕稀薄的妖气,慢慢沿着荒野的山路向前行去。
随着四周的狼妖气息越来越浓重,萧清尧忍着不适和厌恶,果然,那狐妖跟着去了狼族。
萧清尧找到狐妖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用黑色皮革扎束起的腰肢细得不盈一握,长裙底下露出光裸的脚和细白的脚踝,在漆黑的暗夜里仿佛闪着莹白的光。
她走到溪水边蹲下身,纤细素白的手拿着一方布帕在溪水里濯洗干净,然后又起身走回后面不远处的山洞。
看着洞口里面隐隐透出来的昏黄亮光,萧清尧缓缓迈步走过去,将小狼崽的身体遮掩在草丛中,擡头向山洞里面探望。
只见那山洞里面不甚宽敞,地上铺着些杂乱的干草,之前那头狼妖面朝石壁坐在那里,上衣已经脱掉,露出肌肉结实的宽肩后背,肌理紧实,轮廓分明,从左肩到后腰有一道血肉翻卷的撕裂伤口。
狐妖侧坐在他身后,正用刚刚洗净的那方布帕轻轻擦掉那伤口处的血污,然后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一点点倒出药膏,涂抹在那狼妖身上。
似乎是被那药膏杀疼,狼妖闷哼了几声,后背的肌肉一阵痉挛。狐妖那纤细的手指便越发小心地涂抹在他背上,甚至还凑上前去,嘟起嫣红的唇瓣,轻轻在那伤口上吹气……
草丛外的小狼崽,森绿的眼睛亮得阴森骇人,怎么都没想到,竟会看到这番场景。
他养了三百年的狐妖,从来除了吃喝便是玩乐,干什么都有人跟在后面照料伺候。如今倒好,她竟然巴巴地跑来这里伺候别的男人?
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萧清尧目光隐忍地移开视线,妖物果然都是些没羞没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