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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茉心有余悸地跌坐在地上，只听一道冷得令人发寒的声音传来：“你若不想死，就不要乱跑。”

一袭白衣清冷如霜，仿佛九天之上高悬的孤月，漱冰濯雪，不染片尘，萧清尧从黑暗中缓步行来。他已经在黑暗里看了半天，直到她濒死之时才出手。若不是还欠她一颗心，他承诺会还给她，像她这般能闯祸的妖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脚步不停地从她旁边走过，他冷淡地说了一句：“跟上。”

他扔出一只夜明珠，飘浮在半空之中，仿佛灯笼一般照亮四周，在前方带路。

想起外面被屠杀的那些妖族，茉茉一看见他就觉得厌恶，就算死也不想跟他走。

萧清尧停下步子，回头看她，见她依旧坐在那里不动，狭长的凤眸眯起来：“这山洞里数不清埋藏着多少凶兽，就凭你自己，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去？”

“我是死是活，都不劳你操心。”茉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要追杀鬼车？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可没说要放过你。”萧清尧垂眸看她，“陶宿真人被杀，有药童记忆为证，是你扬言要杀他，动手撕裂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的金丹。”

茉茉震惊擡眼，霍然站起身道：“是鬼车杀了陶宿真人！才不是我！”

萧清尧冷冰冰道，“事实铁证如山，你说不是便不是？天界已将你定为杀害陶宿真人的嫌犯，必要抓你回去定罪。即便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你也逃不过司非府的追捕。”

想起在司非府挨的那四十记断魂鞭，还有那阴沉沉的牢房和阴森恐怖的刑具，茉茉周身发寒，郁愤难当：“什么铁证如山？是谁在污蔑我？你们天界还讲不讲理？”

萧清尧没有回答，转身向前路行去：“你若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名，以后都要东躲西藏，那就跟我回去，给你自己正名。”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茉茉紧紧咬着牙，俯身抱起花盆，快步跟上前去。

她不过是一只妖怪，她才不信九重天上那些神仙会为她正名，就算要正名也要她自己来。她不能背着杀死陶宿真人的罪名死在这里，跟着萧清尧应该能多活些时候，大不了等有机会再想办法逃跑。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崎岖不平的山洞向前走去。这山洞里有很多蛇，大的小的，粗的长的，窸窸窣窣地爬行在石笋石壁上，阴毒的蛇眼在暗处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可却似乎十分畏惧萧清尧，没有一只胆敢上前。

萧清尧走走停停，目光四处逡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茉茉这才发现穹顶倒挂的石幔上，有些地方沾染着血迹。

由于那些石幔大都十分潮湿，血迹被洇散不少，但显然是新鲜血迹，那应该是鬼车留下的。

只是不知道鬼车逃到哪里去了，这晦暗幽长的山洞，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估计已经深夜了，茉茉累得腿发酸，前面的萧清尧忽然停下脚步。

茉茉神情一凛，还以为发现了鬼车，不想探头一看，只见前面是一条宽阔的河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越过河，对岸是一片阴沉幽暗的迷雾，仿佛有无数的危险潜藏在其中。

萧清尧负手而立，凝视着河对岸：“今夜留在这里，明日一早再过河。”

茉茉已经走不动了，闻言也没有异议，找块平坦的石头坐下休息。

只是身上黏腻腻的，十分难受，她的裙子沾满蛇血，有股十分难闻的腥气。

望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河水，看起来还算清澈，她忍不住想洗个澡，再把身上的裙子洗干净。

抢劫陶宿真人手劄的那些黑衣人，将她随身的储物袋都抢了去。从小狼那里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拿他母亲为她准备的衣物。现在浑身上t下就这一条裙子，没有可换洗的衣服。

站起身走到河边，茉茉仔细观察河面，发现那水里还有游动的小鱼，应该不是有毒的样子。

身上难受，已经忍不了了，她转头看向萧清尧，冷淡道：“我要去如厕，你别过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一直走到河道转弯处才停下。四下打量一圈，应该没什么危险，她便轻轻下进河里，埋进清澈的河水中。

茉茉洗了把脸，总算感觉清爽很多，唯一这河水似乎是山顶融化的雪水，冰冷彻骨，冻得她牙齿上下打颤。

萧清尧站在河边，见她久未回去，便将神识放出，然后便看到浸泡在河水中的那一抹纤细柔美的身影。

虽然四周黑漆漆的，没什么光亮，可是用神识看起来依旧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萧清尧没有细看，待她清洗干净，又用灵力烘干自己的衣裙之后，无声地撤了回去。

那天夜里，他没睡，放出的神识将整个洞窟都扫了一遍，素来清冷淡漠的脸庞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翌日早晨，茉茉是被饿醒的，好在她如今恢复了八成灵力，撑上十天半月，暂时不成问题。

看到萧清尧站在河边，似乎正在等她，茉茉站起身走过去，淡淡道：“走吧。”

这河水不深，她昨晚试过了，应该很容易过去河对岸。

萧清尧却没急着走，狭长的凤眸盯着对面阴森森的迷雾，沉声道：“过了这条河，对面的东西，非同一般。你最好跟紧我，不要私自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