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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姒去了九幽之下以后,荼茉本想离开昆仑,可是还不等离开昆仑地界就遇到一波又一波截杀。
那些杀手看不清面目,也看不出是什么来路,但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慕容舒派来的。
除了她便是天帝。
只有他们这些仙族才会遮遮掩掩既要又要,既想杀了她,又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虽然胡玉生也想杀了她抢走她手中的昆仑弩,可他没那么大本事,不可能找来这么多高手。
荼茉身上有萧清尧给她的护体圣光,那些杀手伤不到她,便又改变路数,想要将她擒拿起来。
荼茉纵然不惧他们,但是扛不住他们人多势众,防不胜防,万一落入他们的陷阱,当真被拿住,就算不死也没什么好下场。
仔细思量一番,荼茉决定去人间皇城,藏身于烟火鼎鼎的尘世间。
所谓大隐t隐于市,人间皇城有人口三千万,要想找到她也没那么容易。
人间皇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坊,中间是人间皇帝的皇宫。东坊多达官贵人,南坊多富裕商户,西坊是文人居所,北坊多庶民百姓。
荼茉在北坊用三十两银子买下一个胡同深处的小铺面,开了一家医馆,前面坐堂,中间天井,后面是她的卧房。
她换上一副普通庸常的容貌,穿着棉麻浆染的衣裳,头发梳成已婚妇人的发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上去与周围那些普通庶民百姓没什么两样。
白天给那些街坊邻居看看头疼脑热,夜里关门闭户悄悄修炼,不知不觉便过去五六个寒暑。
小狼开创的那家药材铺子还在,如今已经发展成皇城里面最大的一家药材行。由陆铭总管着药材生意,每月往返于昆墟与皇城之间,打理着这边的一切。
荼茉偶尔会与陆铭见一面,从他那里进些药材,顺便听他说一些昆墟那边的消息。
小山虽然嘴上说着恨她,可她交代给他的那些事,他都一一照做。尤其是天罗鬼域那些人,已经组建成一支实力强悍的军队,头领是山魈,颇受器重。
胡玉生像魔怔一般将白起珊休了以后,派人四处寻找荼茉下落,结果被怀恨在心的白起珊捅了一刀。如今两只老妖怪已经反目成仇,几乎将狐族分裂成两半,整日争来抢去,势同水火,搅得乌烟瘴气。
第七年秋,荼茉终于收到女姒的消息,她已找到萧清尧的转世。
那是中州沿海的一处商埠,发达的水渠通汇四方,各种茶马油盐和丝绸生意尽于此处为枢纽。沿着运河两侧,遍布各种茶楼酒肆,以供来往客商停留歇脚。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十分出名的金粉河,两岸青楼林立,河上飘着各种花船,一到夜晚灯火通明,歌舞琴瑟,热闹非凡。
其中有一家明月楼,里面的姑娘姿色才艺都很不错,来此的客人也很多。每到夜晚,前面楼上弹琴唱曲、声色浮华,后院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忙碌成团。
萧清尧的转世就在这里。
他现在的名字叫“丁余”,是在明月楼做苦力的下人。
他的母亲原本是明月楼的头牌姑娘丁香,后来与一名丝绸商海誓山盟,妄图凭子嫁给情郎,脱身从良。不料那情郎却翻脸不认人,不仅离开再未现身,甚至还找来打手企图打死他们母子。丁香被明月楼的鸨母救下,但是两条腿都断了,容衰色弱,再难接客,只能在后堂给那些漂亮姑娘们缝衣做鞋,勉强维生。她的儿子也命硬地活下来,被她认为很多余,所以起名叫丁余。
丁余从小在青楼后院长大,从会走路就开始干活,受尽折磨与毒打。楼里上到鸨母姑娘,下到龟奴杂役,随便谁都可以任意支使差遣他,羞辱打骂他,谁叫他是无情无义的嫖.客留下的肮脏贱.种,谁都没把他当个东西。
尤其他的母亲丁香,打骂他最狠。扇脸呼巴掌都是轻的,动辄拳打脚踢、棍棒交加,将他打得口吐鲜血、浑身青紫,只要还没断气就要继续干活。
然而即便被这样对待,丁余对他的母亲依旧百依百顺,莫有不从,尽心尽力地照顾伺候他的母亲,仿佛从未有过任何怨恨。
夜色深沉,秋凉如水,荼茉隐身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丁余蹲在院子里烧炭,一一分装进精致的炭盆和手炉中,然后送到各位姑娘房中,给她们取暖用。
刚刚七岁的少年,身形已经蹿得挺高,但是瘦得像一根竹竿。他的衣服脏兮兮的,打满针线蹩脚的补丁,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沾着黑灰。
他用铁钳夹着烧红的木炭,骨瘦如柴的手上遍布被烧伤烫伤的伤疤,在瑟瑟冷风中,被木炭熏出的烟火气呛得直咳嗽。
在他擡起头的一瞬间,荼茉认出了他的脸。
眉眼清冷,挺鼻薄唇,年少稚嫩的面庞,已经初见日后峥嵘的模样,只是掩藏在灰扑扑的脏污之下,并没有任何人在意。
他将所有炭盆和手炉分发清楚,还剩最后一点碎炭残渣,装入一只老旧的炭盆,端到他的母亲丁香住的杂房中。
年老色衰、一身颓唐的丁香卧在床榻上迷糊着,一下被开门的动静声吵醒,登时抄起搭在床边的手杖砸出去。不偏不倚,正砸中丁余手中的炭盆,烧得通红的炭盆顿时掉落到地上,一下倒扣在丁余脚面上。
丁余连忙擡起脚踢开那只炭盆,只穿着一层破布鞋的脚面已经被炭火烧出好几个燎泡,他疼得直吸气,却听他的母亲又嘶声谩骂:“猪狗不如的畜生,又进来干什么!你怎么还不去死!”
狭长的眼睫落下一层阴翳的暗影,清瘦的少年默默低下头,在母亲无休止的羞辱和谩骂中,俯身将炭盆重新收拾好,摆在母亲的床边,然后走出去关好房门。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柴房,从角落里翻出一卷破烂的铺盖,铺在不算厚实的稻草上,那里就是他的床。
他靠墙坐下,小心翼翼地脱掉两只鞋,已经肿胀起硕大透明水泡的两只脚,疼得他眼尾都红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捡起一根尖锐的麦稭,咬着牙刺破那些水泡,剧烈的疼痛令他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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