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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不停地向北方行去,中间避开几个人间城镇，一直走的都是荒僻野路。

已是深秋时节，放眼望去一片萧索,除了荒草便是落叶,荼茉坐在车辕上，没精打采的,无聊得像在上刑。

“要不要下棋？”萧清尧在车厢里问。

荼茉将头别向一边,才不理他。

别说她不会下棋,就算她会下，也不会同他下。

“我可以教你。”萧清尧继续道。

荼茉依旧不理他,双手环抱在身前。

但凡回头看他一眼,都算她输。

萧清尧已经拿出棋盘,还有两罐玉石般的t黑白棋子,摆在车厢门洞中央,轻描淡写道：“只要你能赢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荼茉冷嗤一声。

她和他下棋,怎么可能赢？

“中间可以允许你随时和我换棋。”萧清尧盯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雪白小巧的耳垂上，嘴角微扯，“要下吗？”

荼茉咬住嘴唇。

换棋就是把他的棋换成她的棋,那岂不是她随便怎么下都不会输？

如果当真赢了他，那她是不是可以要求他,带着她和小狼瞬移去极海,结束这一程可能长达半年的折磨？

她回过头，乌亮的眼珠盯着他：“你说话算数？”

萧清尧颔首：“自然算数。”

荼茉深吸了口气,将身体转过来，盘腿坐在车辕上,让他先讲讲这棋要怎么下。

萧清尧坐着没动，黑白棋子便自动落到棋盘上，时聚时散，作为演示。

他从天元星位开始，讲到下子提子，小目高目，什么是棋子的气，以及生门与死门，清冷低沉的声音，像穿林打叶的风，不疾不徐，轻和舒缓。

荼茉很聪明，很快便听懂规则，跃跃欲试地拿起黑子，率先第一子便落在天元上。

狭长的眸中隐着笑意，萧清尧轻轻摇了摇头，一枚白子飞落到棋盘上，跟着她围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飞快，可是随着被吃掉的棋子越来越多，荼茉落子也越来越慢。捏着黑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好，怎么看都是要输的样子，她擡起眼帘看向萧清尧：“我要和你换。”

萧清尧欣然应允，自己换成黑子，随意在棋盘落下。

荼茉仔细看他落子之处，刚刚黑子那必死的局势，竟然一下便被他盘活了。这家伙果然老谋深算，一肚子诡计！

荼茉咬紧嘴唇，仔细观察战局，权衡再三才落下一子。萧清尧却依旧很快，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棋子自动便飞落到棋盘上。

来回几手过后，荼茉越下越难，干脆又换了一次棋。

待她斟酌着落下一子之后，萧清尧嘴角轻扯：“你输了。”

荼茉拿眼瞪他：“怎么会？”

“你已落入死门。”萧清尧说着，落下一子，吃掉她刚刚落下的棋子，一时之间，剩余的棋子彻底连不成气了。

荼茉鼓着腮帮子，指着刚才她落子的位置：“如果我不落在这里，还有生路吗？”

萧清尧点头：“生门在这里。”

他没再用灵力，微微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捡起一粒黑子，落到棋盘上的另一处。

荼茉盯着看了一会儿，不服气道：“再来！”

两人又开了第二局，然后第三局，第四局……

可惜无论荼茉怎么换棋，最后总是落入死门，彻底没气。

一连从头输到尾，荼茉气得抹乱棋盘：“不玩了！”

她又背转过身去，两手撑在腿上，连头发丝儿都在生气。

薄削的唇边噙着一丝浅笑，萧清尧慢条斯理地将黑白棋子分拣开：“你太心急了，总是过不几手就想换棋。有些时候，看起来是死门，未必不是生门。”

荼茉才不想听他的教诲，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连头也不回。

再跟他下棋，她就是猪！

她的眼帘被一片霞光刺中，擡头看西边天际，竟然已经到了傍晚。

漫天云霞像开了染坊，将半边天空都洒满颜色，又好像云上开满了花，千红万紫，瑰丽多姿。

荼茉看着那缤纷绚烂的美景，随着金乌坠落，每一瞬息都千变万化，美得令她舍不得眨眼。

今天的黄昏仿佛格外漫长，她靠在车厢外面，舒适地悬空着一条腿，不时踢一踢路边的野花，连她的裙衫都被霞光所染，一时柠黄一时玫紫，漂亮得好像飞舞在风中的蝴蝶。

后来太阳终于落山，四野黑暗欺了上来，荼茉回头看车厢里的小狼，他还没醒。

她拿出早已熬好的药汁，给小狼喂下去，然后继续在夜色里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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