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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羹(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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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这一走,便是三年再无音讯。

路阿婆锤着胸口,泪水直淌,“我家门口那棵大树,是孙儿出生那日,他爷从山林里移来的,一种便是十九年……怎么好生生的,竟然倒了……是不是我孙儿回不来了?他是不是认不得回家的路了?”

见她眉梢紧蹙,宋云遏手掌轻轻拍了拍谢玉敲的,沉思片刻,他问路阿婆:“那婆婆可知,路元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在何处?”

路阿婆摇头,咬着牙狠道:“他只说要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早知道我便不给他走了!”

“小元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那妇人也跟着抹泪,说,“婶家开的包子铺,从前小元每天都是起早摸黑的,替二婶揉面……他走后,二婶每日都要做包子,她说,小元最好这口了。”

临县被洪水吞没的那天,路阿婆正巧提了包子铺在去市集的路上。

那一日,原本艳阳高照,怎知天色说变就变,她着急忙慌地返回了家,这才发现家里早已浸了水。

她不想走,也不愿走。

她还念着,如果孙子回来了,可她若是不在了,他一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便爬上了那漏着水的床上,就着馒头过了这么些天。

直到被宋云遏他们发现。

谢玉敲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不好去劝说一个含辛茹苦、满心眼里只有自家孙子的老妇人,却也不知道如何去慰藉一个把念想留给家人的人。

何况——

按照路元这种情况,三年多没有音讯,怕是要找回来,很难。

谢玉敲攥住她枯槁的手,想了想,还是安慰道:“阿婆,等这次灾祸过去,我托人去江南问问,小元要是去了,肯定有文书证明记录。”

路阿婆闻言神色一亮,斑驳如老树根的脸上像开出一朵花似的,她直勾勾地盯着谢玉敲,手发了力,“当真?”

谢玉敲点头,没有收回被握得生疼的手。

但她没有继续解释。

凭心而论,路元生死难料,倘若在去江南的途中不幸遇难,这么多年了,尸骨也早无痕迹,真要寻到并不算易事。

这般想着,她侧过头,对上宋云遏幽深的眼。

宋云遏知道谢玉敲在害怕。毕竟给人渺茫的希望,或许能够支撑路阿婆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可若是之后,找不到路元,或者找到时,路元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届时,希望破灭,路阿婆又会如何?

这是一个难以权衡的抉择。

然而谢玉敲还是承诺了。

这些年,她也是靠着一个微薄的希望,靠着心里那点尚存的微光,一步步地扛着从前和现在在努力往后走的。

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得去找斋善堂的人。他们还活着的希望更大,而且对已经病乱不堪的山洞也算是希望的存在。

宋云遏看了眼垂着头的林空,喝过粥后,他终是体力不支,再次睡去。尽管林空一直在故作轻松,但宋云遏和他一起十五年,怎会不知这人明明伤势加重了,却还在强忍着。

也是不凑巧,林空伤到的那处筋骨,曾有旧伤。

那年北漠战乱,林空身中十三箭,其他创口还好,偏偏手臂那处,因为条件有限,寻不到好的创药,一直不断的化脓,愈合,再化脓了,足足熬了一月才渐渐好转。

后来,林空虽再未提起此伤,但宋云遏知道他已经落下了旧疾。

手一旦用力过度,便会扯到内里跟着疼痛。

而偏偏此次,被木块划伤的地方,又是那块旧疤。

思及此,宋云遏果断起身,又垂下眼,同谢玉敲道:“我现在便去找人。”

“哎!现在不能出去!”哪知那位妇人虽心急,却是拉住了宋云遏,“太晚了,山林间野兽太多,也容易迷路,半夜还可能下雨,这时候出去找人,便是送死!”

谢玉敲跟着起身,也攥住宋云遏的衣袖,“明日一早,我跟你去吧,再同宋姑姑说一声,看能不能派些人一同出去找……今晚,先让官吏帮我们简略说一下这座山的路况。”

另一边,胡数剌终于分完粥,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身后跟着个小不点,眼睛又大又圆,扎着个小小的冲天辫,也跟着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谢玉敲心化了化,她又重新蹲下,指尖戳戳他的辫子,“我们在讲——”

“噢,我知道了!”谁知还未想好措辞,小孩倒是鬼机灵地开口,“你们是在讲我阿爹对不对?”

“阿爹?”谢玉敲四下瞧了瞧,却没见着小孩的父母,便问,“你阿爹也是郎中吗?”

“不是。”小孩头摇的像拨浪鼓,可他也讲不出自家阿爹是做什么的,忽然就有些急了,带着哭腔又问,“我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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