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酪(五)(2/2)
这般想着,谢玉敲一路穿行过重重落尽桃花的枝桠,来到了那一月之前才来过的晏明殿外。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空寂与冷清,特别是凋零了一地而无人打扫的桃花瓣,谢玉敲轻轻踩过时,脚下洇过一片红。
好像自从永安王自北漠叛乱之后,这里便像冷宫似的,再无人会来此,哪怕晏明殿位于皇宫正间偏左,要去长明殿觐见皇上都得经过此处。
但宫中这些人像是默契地约好了一样,哪怕要绕远路,也不愿沾染此处半分。
除了谢玉敲。
她在一株桃树前停下,指尖轻轻剐蹭着沾着晨珠湿意的树皮,忽而林间有一阵风刮过,速度极快,她眉心一凛,佩剑正欲抽出,手腕已经被人紧紧攥住。
闻见熟稔的桃花香,她挣扎的手一顿,彻底松了劲。
却仍是有些焦急地转身,朝着已经摘了人皮面具、大剌剌把原貌露在外面的人道:“你怎么能随意来这,要是被发——唔!”
下一刻,她的唇便被宋云遏凶狠地堵住,他心里从入京都时便烧着一团火,直到那长明殿上,爆发在方才谢玉敲答应庆丰王求娶之时。
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的心力才在那高堂中忍住的,可一出来,他便跟着谢玉敲来到自己昔日的寝殿之外,见她满眼的颓丧,这一回是彻底地忍不住了。
两人青梅竹马多年,遑论默契,便是心都是紧紧扎在一起的。宋云遏又哪能不知谢玉敲的答应是无可奈何,更是想要借此契机换取最后的一点时间来彻底摸清朱璘的底细。
只是——
他还是受不了谢玉敲那一声软而无奈的“我嫁”。
那日在贵安,他问她何时能大婚,她无言相对,可如今呢?
宋云遏一想起这些,压抑的妒火便是止不住,彻底烧了全身。
他自知不对,可当滚烫的心碰上谢玉敲温凉的唇时,他吻住人颤抖的身,在一片潋滟的娇粉之中,他全凭着心中无法压制的情绪,把人拉进了殿中。
然后轻车熟路的把人压倒在了案桌之上。
被蓦地压向一处坚硬之物,谢玉敲这才陡然晃过神,她没能看清此处是何处,只得发了劲去推身上的人,躲开了宋云遏。
“你怎么又——”
谢玉敲被亲得声音娇软无力,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毫无震慑力,又很快被身上的人索了个绵长的吻。
待两人皆是呼吸急促地打在一起,宋云遏这才慢慢收去眼中的那些碎光,重新看向谢玉敲嫣红的唇。
见人已经恢复冷静,谢玉敲却是忽然反圈住宋云遏的脖颈,灵动的舌尖轻轻勾住他的,轻软细柔地喊:“阿遏。”
她很喜欢同宋云遏亲昵。
他身上总是比她要更热乎一些,在这春末时节抱起来,便是又软又实的。而她方才在长明殿中尽力忍耐着的、所有的消索情绪,也都能在他这里找到一点慰藉。
这种感觉,比之过去七年的每一回,她都得小心翼翼克制着情绪最终又无处可倾诉要好得多。
或许是因为周伯说的“纵横命理”,又或者只是因为他们两情相悦,宋云遏于她而言,无论如何都是最后的依靠。
思及此,谢玉敲呢喃着又唤了他一声:“阿遏。”
“嗯?”宋云遏清朗的声中带着点沙哑,问她,“喜欢这?”
谢玉敲这才惊醒,从他怀中微微探出身,瞧了眼四周,讶然道:“这是——”
和外面的荒凉全然不同,七年不曾有人来的晏明殿竟然如此的干净整洁和焕然一新,像是这里住的人从未离开过似的。
这完全超出了谢玉敲的思索范围,她不禁皱了皱眉,彷徨地看向宋云遏。
“是他。”宋云遏微微一笑,点头。
“他竟然......”谢玉敲轻轻推开身上的宋云遏,在案桌上坐了起来,“此事竟然连我也不知,只是瞧殿内这模样,怕是他每隔几天便会来此打扫一番。”
说到这,谢玉敲叹了口气,摸了摸宋云遏熟悉的桃花眼睫。
“阿遏,其实有很多人都在等你回家。”她仰头,亲了亲他抖动的眼睫,“你一直都是永安王,不会有任何改变。”
宋云遏敛眸,抓住她作乱的指尖,将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与她交握。
半晌,他终是浅浅一叹,声音哑了几分,再次看向谢玉敲时,眼角发红,“敲儿。”
谢玉敲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想擡手挡住宋云遏即将出口的话,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指尖,动弹不得。
“能不嫁吗?”宋云遏的眼尾又红了一点。